四周的景色再次漆黑下来,一个半透明的身影浮现在七人面前——郑孤。
“这是一场千年前的战争,一场本可以避免的战争。”郑孤说,“后辈,我是五行宗第三任宗主郑孤,现在只是一丝残魂。”
众人愣了愣,然后躬身道:“前辈好。”
郑孤点点头说:“这处空间由妙曲楼楼主——徐九音发现,我与星辰子加以改造而成。按理说这应是三派共同的传承地,但实际上只为一人而建。”郑孤指向了栀子。
“我?”栀子不解,“为什么?”
郑孤回答:“大战后我请求星辰子用星辰推算妖帝的复活是在何时,但最后却发现了更多……五行宗的衰弱、星辰阁与妙曲楼的灭亡,这些星辰子早已知晓,我等也一直认为这是天命,不可避免。星辰子在推算妖帝复活时发现星象异常混乱,好似有什么在干扰。星辰子不愧为星相宗师,从混乱中得知在将来会有一个天道之外的变数,而且有一股力量强行干扰星相有意让星辰子察觉到。”
“未知的力量,那是什么?”栀子问。
“不得而知。”郑孤说,“星辰子只说这力量扭曲星相只为让他察觉,告诉他将来会有一个天命外的变数改变这早已定下的命运。这个变数不在天道中,随时有死的可能,难以预料,需要一个外力的引导。而我、星辰子与徐九音,当时这个星球上最强的三个人,被选中了……”
那来自宇宙的未知力量给了三人准备时间,因为这是一个与天为敌的必死的过程。他们三人可以拒绝,但他们没有。早已厌倦了天道,逆天而行的仙途,回首竟发觉自己仍逃不出这个早已定下结局的圈!这是一个机会,一个逃离命运的机会,即使死,也要死在天道之外!
交代完后事,三人同时消失在修仙界。他们来到这个徐九音无意中发现的空间。星辰子摆出未完工的占星台——仅一步就能赋予其占星的能力,但这一旦完成必将招来天雷。不过,若能真正逆天一次,死又何惧?
占星台内,星辰子展开周天星辰图,将图中星空映于占星台的圆顶上以便观星,同时嵌入一块深蓝色的宝石在星空之中——占星台建成。
天空中忽的凝聚出一大片厚重的劫云正在凝聚力量,欲摧毁这违背天道的东西,还有杀死那个正大肆窥探天机的人。外面的郑孤与徐九音早已等候多时,见天劫来临,两人起身飞至占星台上空准备抵挡天劫。
星辰子正在全力推算未来那个变数,在那个神秘力量的帮助下使这不可能变为可能。但那力量只能扰动星相,却无法隐藏星辰子疯狂窥探天机的行为。为了给星辰子一个安心推算的环境,郑孤与徐九音必须挡下所有的天雷。这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苍生……
道道巨大的雷电从空中劈下,上百道天雷布满了整个漆黑的苍穹,但即使如此密集的攻击也无法越过这两人攻击到本该攻击的人。音律、灵爆、雷电,三者充斥了整个天空,这两人足足抵抗了半个时辰的天雷。但也差不多到极限了,平日庄严的两人如今都显得狼狈不堪。
这时从占星台中飞出一个银白色的身影,这个身影经过徐九音,正面扑向雷云,而在徐九音手中则多出了一卷周天星辰图与一个光球。
“老郑老徐,带着那个快走,让我破了这雷云!”星辰子径直冲入雷云中,随即再没有天雷落下,只在雷云中闪出金色与银色的光芒,同时还伴有星辰子的狂笑。
四周本就躁动不安的灵气变得更加狂暴,雷云也开始微微颤动。徐九音与郑孤已经知道星辰子要做什么,前者想冲冲上去,但后者拦住了他。
“老郑,你让开!”
“你自己听听!”郑孤呵道。
雷云中传来星辰子震天的狂笑,声音甚至盖过了雷声:“与天斗与地斗,死得其所,快哉,快哉!二位,我先走一步!”
乌黑的雷云中闪起一点白光,宛如一颗辰星。辰星炸裂,瞬间爆发出万丈星光。一颗璀璨是明星,光芒所过之处雷云尽散,狂暴的力量使空间也受到震动。
化神巅峰的自爆,压缩星辰之力、引爆肉身、灵力与元神,四种顶尖力量的自爆,用生命换来对抗天道的力量。从今往后世间再无星辰子。
星辰子留下的光球内储存着星辰子为天命外之人所制的历练之路,一条对抗天道的路。
照着光球中的计划,两人照着星辰子的规划为星辰阁开辟了一个遗迹;暗中扶持青海阁与千机楼两个小门派;交予森五行宗试炼地的玉佩;在某个家族中放入简单的“驭灵术”;盗走妙曲楼的青龙笛与白虎笙;间接引导五行宗的衰败……还有很多数不清的小事,那些不起眼的小事在最后如滚雪球一样地放大。那些看似巧合的事,其实在千年前就已注定。一滴水可能做不了什么,但千滴、万滴、千万滴呢?两人在几年间几乎踏遍南海与内陆的每一寸土地。
在这个空间内一处空旷的产地上,徐九音与郑孤对立而视。这些年他们已渐渐明白,这一份计划不仅计划了未来的那个变数,也计划了他们自己。当年星辰子为推算出这个计划强行燃烧元神,迫使自己每秒进行上千万次的演算、模拟,以至于损伤元神,性命危在旦夕,因此选择了自爆。
现在该轮到他们了。
“老徐,后悔不?”郑孤问。
“你的回答应该和我一样吧。”徐九音回答。
郑孤取出刀,五行灵气开始汇聚;徐九音取出青龙笛与白虎笙,悬挂在两侧。
“为了苍生。”“为了苍生。”
五灵归墟!龙虎争!
两人的绝技相撞产生万丈火光,方圆十里内的生物转瞬湮灭,地面破裂形成巨大的坑洞,破碎岩石被气浪掀起又在空中被气浪切为粉末。甚至空间也微微的产生了波动。
自爆!
徐九音体内的灵力压缩,又在一瞬间释放,如图当年的星辰子。但似乎还不够。郑孤瞬间脱离爆炸的范围,但手中的那把仙器已不见。
在爆炸的中心又产生了一场爆炸,这使原本就不稳定的空间瞬间塌陷。一个黑洞洞的裂缝出现,是一个在空间上的裂缝。裂缝不断扩大,里面的空间乱流清晰可见。这个空间是沧澜星空间分裂出的一个独立空间,比外界要不稳定的多,而现在爆炸产生的位置又是这个空间中最脆弱的位置。
远处的郑孤背对着这场爆炸沉默不语,手中握着周天星辰图与青龙笛,哭了。几百年的陪伴,短短几年竟只剩下一人。
“后悔吗?为了苍生……”
……
“我在安置好周天星辰图、青龙笛与白虎笙后,元神回到此处沉寂,只为待你出现后述说这一切。”
“前辈……您的肉身呢?”
“就在你身上。”郑孤说,“虚灵树共两株,一株毁于星辰阁灭门之时,还有一株被我们栽在星辰阁遗迹中。虚灵树比较特殊,若要其结出虚灵果 必须融入炼虚强者的肉身。这……是只有我能做的事……”
“前辈……”栀子有些许伤感。自己之所以能走到这都是因为千年前三个绝世强者的牺牲!那些偶然,那些历练,那些奇遇……
“后辈!”郑孤突然呵道,“星辰子的路只铺设到这,接下来的路你要自己走!我们兄弟三人的价值全赌在了你身上,你不能因为这一些小事就哭!”
“晚辈明白!”
“但愿。好了,我的元神也差不多到极限了,消散前最后帮你们一把。它们只有在合适的时候才被你们领悟到。”
话毕,郑孤的元神散开,化为五道光芒进入了在场除了墨灵与廉贞的人的脑中,至于是什么,现在没人知道。
当光芒融入五人的脑中,郑孤的意识也一点点模糊——他也终于走到了尽头。但为什么有些不甘呢?一切都和预计的一样,为什么会有些不甘呢?翎,那个妖帝,她复活了吗?这个变数的思想会和我们一样吗?或许……我还能做些什么……或许……当初留下的那些就是为了现在……
在死亡前的那一刻,郑孤的思维发生了莫名的改变……
此刻众人脚下又各自多出了一个传送阵,可栀子的阵法颜色不一样。
“等等,我还没准备好!”栀子突然叫了起来。
“怎么了?”嫣然问。
“前辈说要把我传送去内陆……”还没说完,所有人都被传送走,消失在这个漆黑的空间中。
乱音海域的岛礁上闪过一阵白芒,而后凭空多出了六个人,但没有栀子。
缓过神的墨灵四下张望,没有发现栀子的身影,茫然了一下,而后又闭上眼感受,最后朝着一个发现破空飞行而去。
廉贞想拉住墨灵,但被其绕过了。廉贞又看向嫣然等人,她们并没有什么行动,也不对墨灵加以阻拦。于是廉贞问:“你们不担心她们吗?”
“担心,”萧风回答,“但我们也只能等着。郑前辈把栀子单独传过去肯定是不想我们过去打扰她。我们所能做的大概只有祈祷了。”
“那那个墨灵呢?”
“她离不开栀子姐的,”梦蝶回答,“小灵肯定是去找栀子姐了。”
“你也别小看她,她的实力你刚才也有看到。”夜霖说,“我们根本拦不住她,她只听栀子的,我们劝不住。”
“这么相信她们?”廉贞问。
“栀子已经创造了太多不可能,为什么不信呢?”嫣然微笑道。一路走来,她对栀子的信任就像相信太阳从东边升起一样。又经过刚才的那些事,她们都知道栀子不是池中物。现在他们所能做的便是为栀子分担压力,让她无后顾之忧地去完成她所肩负的责任。
廉贞不再说话。眼前这几人对东方栀子的信任就像她对老哥的信任一样。今天经历的事太神奇,也明白了好多。
这会儿夜霖的传音符有了消息:星华乐岛遭到元婴后期修士的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