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上官森

　　又过了四天。这个通道很长，而且是人为挖的，但似乎已经很多年了，以至于刚开始栀子也没有看出来。现在这个通道断了，前面只是一面平整的墙。按照徐敏的记忆，这墙是她离开时堵上的，只要破开就好了。

　　破墙而如，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巨大空间，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宫殿，殿门外的道路两侧立着十几根石柱。徐敏的记忆里，大殿外有结界，她进不去。但当她触碰其中一块石柱时，大量本不属于她的记忆涌了上来，全是和符文有关的知识。她也因此知道，她是上古时期灵纹族的后裔。

　　“谁在那！？”栀子忽然感觉到这个空间里还有其他人，虽然对方隐藏的很好，但刚刚有一瞬间显露出来了。

　　听到栀子的话，那个气息隔离一会儿又再次出现。一个熟悉而又虚弱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东方……栀子……”

　　认识我？栀子沿着声音的方向过去。在角落，躺着一个女人，她的身体几乎都腐烂了，有的部位已经看不见肉，徒有白骨，腹部也有一个大洞，可见体内一片狼藉，肠胃什么的器官全部不见，有的只是一团肉泥。这个女人——森。

　　栀子震惊地捂着嘴，什么话都说不出，眼中透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请别这样看，我知道很丑。”森说。

　　“为，为什么……”

　　“旧伤新伤一并发作，已经快不行了。”森表现的很平静，似乎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我已经很幸运了，御剑仙宗的后辈就没这么好运了，还没进来就死了。”

　　“我，我能帮你吗？”栀子忙说，“虚灵果有用吗？千年的叶青藤、常新草，丹药也有。对，你是守护灵，金妖草，金妖草有用吗？”

　　森微笑着摇头：“好东西越来越多了，心领了。我这身体已经不行了，最多也就撑几天，能死前见到熟人真好……初次见面时你还只是练气期，现在都金丹了，怎么说……有点欣慰？”

　　“……”

　　“真是，快死了话还这么多。”森又说，“那是墨灵吧，又有神了一点。她换了很多主人，他父亲、郑孤宗主、器王，还有很多其他的人，但在你这她更像个人。唉，说了这么多，都，都有些不想死了……”森现在体内各项组织都溃烂了，以至于她现在哭不出来。

　　“你是怎么找到这的？”森问。

　　“有一位叫徐敏的朋友，她之前来过这，也是她指引我来的。”栀子回答。

　　“是她啊。她来时我也吓了一跳。”森说，“这里是御剑仙宗地下，是上官家族传承下来的。传闻上官家几千年前也是个大家族，那是比五行宗更早的时期。那边的结界只有上官家的人才能打开，外面的石柱也只有曾经上官家下属的十八家族才能用。你等下可以去看看，万一开了呢？你运气可一直很好。”

　　“别说了……真的，没有办法救你吗？”

　　“有哦，传说中的还阳丹，它可以救我。”森笑着说，“但这东西怎么练，用什么材料都没人知道。所以喽，你不用费心了。”

　　还阳丹，起死回生的圣药，就算只剩一缕魂魄，只要吸收了药力就能重塑肉身复活。这种逆天的东西栀子也听说过，但书上就连它的样子都没有记载，许多人都把这还阳丹当做玩笑。

　　等等，或许……

　　栀子打开太沧留下的那个盒子，里面躺着一粒丹。

　　“是这个吗，还阳丹是这个吗？”栀子急切地问。

　　森朝里面看了看，见到这丹，腐烂的眼角微微颤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这……不是。亏我炼了千年的丹，居然认不出来。之前我还说世界上没有我不认识的丹了，结果死前还被打击了一次。”

　　“是吗……”栀子失望地收起它。想想也是，如果真的的还阳丹，太沧自己用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夺舍。

　　“你呀……就是真的还有还阳丹，我吃了又有什么用呢？卡在化神初期上千年了，以后也不见得再进一步，没什么用了……”

　　“怎么能这么说……”

　　“好了，你背过去，我准备个礼物。”森说。

　　栀子背过身，仍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但却一筹莫展。背后忽然闪起耀眼的绿光，一种让人安心的绿光。栀子转过身，森已经不在，只有一团绿色光球悬在空中——森的全部修为。至于她的灵魂，已经重入轮回。

　　……

　　栀子站在大殿门口，一个无形的结界挡住了她。地球来的栀子自然不认为自己能和这个大殿有什么关系，但说的上官家族，不由就想到了小上官。

　　自从鹿和留在了翊那后，小上官就没了玩伴，栀子也不得不花更多时间陪她。这段时间栀子算是体会到带孩子有多累了。

　　现在小上官左手牵着栀子，右手搭在了结界上。一阵嗡鸣后，面前的结界消失。结界消失后，小上官下意识松开牵着栀子的手，一步步向大殿内走去，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她越走越快，最后甚至跑了起来。栀子紧随其后。

　　大殿内。这里很大，但又很空旷，只在中心有一个巨大的圆形水池，水是淡淡的白色。水池中间有一莲花平台，在平静的水面上格外显眼。

　　小上官明明看不见，但却仍熟练地走着。来到水池前也没有停下，一脚踩下水，而水面上也浮现出一片荷叶正好出现在小上官脚下。接着小上官每次的落脚点都会浮现出一片荷叶，当脚抬起后荷叶又消失。这样，小上官来到了那朵莲花上。

　　接着，以莲花为中心，水面上蔓出一条条白色光线，这些光线向四周蔓开、弯折、分离，在水面上形成一个回路，又在水池边缘画了一个圈。还没完，它再次扩散，在灰色的地板上继续蔓延，再蔓上四壁、殿顶。最后在莲花正上方也形成了一个圆环。

　　这时整个大殿内都布满了这种回路，回路内还有流动的灵力。而后从顶上的圆环开始，白色的回路变为绿色，如流水般顺着回路蔓下，顷刻间又注入了莲花中。知道这时莲花才有了反应。

　　莲台上散发着柔和的绿光，在绿光的照耀下小上官逐渐失去意思，趴着莲台山睡着了。就在小上官熟睡的期间，她的境界缓缓上升，从练气二层到练气三层再到练气四层，回路中的木系灵气在提升到练气六层时已经很淡了。

　　栀子的储物手镯突然被打开，里面所有的木属性灵石全都被抖了出来，就像抢劫一样，拦都拦不住。这大量的灵石全都被转化成灵气输入回路并注入莲花中。

　　最后这回路直接将小上官送至练气十二层。而后这回路内的灵气如凝固了一般不再流动。

　　这是上官家流传下的祭台，有诸多功能，比如将拥有上官家血脉的人修为提升到筑基期，还能激发、注入灵性，脱胎换骨。但完成这一过程不仅需要大量灵气，还需要一些材料，这材料自然是越优质越好，可那种东西即使在几千年前都是很罕见的，现在的时代就连次些的材料都不好找了。

　　栀子的手镯再次被打开，从手镯内飞出了两样东西——太沧留下的绿色石头与森的全部修为。栀子伸手去抓森，但却被躲开了。

　　“那孩子需要我。”森留下这句话后就飞向了莲花，与那块石头一起没入了小上官体内。

　　回路再次运作，莲花花瓣缓缓合拢，将小上官轻轻地包裹起来。栀子又从五行秘境中取出大量木属性灵石以供应回路。

　　莲花上的绿光越来越亮，粉色的花瓣逐渐透明，透过半透明的花瓣看见里面悬浮者的小上官。待花瓣几乎完全透明时，一团绿光再次包裹小上官。绿光向上向下扩散，在下分出许多细小的分岔，在上分出分支与叶片，最后化成一株树的模样，小上官就在树干里。

　　从小上官周身开始，这些绿光凝固成了一种绿色的晶体，形成一个翠绿的树状结晶。这块具体宛如一株真的树，精细到根上的每一根根须，树干上的每一道纹路，树叶上的每一条叶脉，都是无比清晰。

　　此时整个大殿忽然震动起来，像是地震。回路内的灵气流速上升了几倍，疯狂地注入晶体中。水池激起水花，躁动地扑打在树干上，水面上的回路也因此扭曲导致灵气的注入极其不稳定。

　　必须做点什么。

　　栀子将手搭在池边，躁动的水面再次平静下来，回路也恢复原状。地震越来越强，但水面仍如明镜。整个大殿愈发不稳定，就连照明也时有时无。回路再次暗淡下来，栀子只能用虚灵果供应灵气。

　　发生这样异动的原因，整个沧澜星已经没有人知道了。至于原因，是因为经历几千年，这个祭坛已经有些老化了，但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出在那两件材料上。那个叶状石头是太沧用来封存优澜元神的，本身就是顶尖的木属性灵材，而且优澜本身就是炼虚后期，在她与太沧元神的长期渲染下这块石头更具有灵性。

　　还有一点，森。那个球中不仅有森的全部修为，还有森自身所有的精华、灵性。身为一方地域的守护灵又是化神期，其灵性放在太沧时期也不差。但这还不是关键， 下面这点就连森自己也不知道——她是“计划”的失败品。

　　大殿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多出崩裂，回路内的灵气也因此泄露。

　　栀子闭上眼，感受四周灵气的流向，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幅灵气回路图。图上有很多缺口，灵气大多从这些缺口流失。简单地堵上是没用的，反而会使回路彻底阻断。那么……

　　缺口处的灵气停止流失，像是没有这个缺口似的。又不断有新的裂口产生，但灵气只会在刚产生裂口时流失一点，接下来又会按照原本路线继续运行。

　　五灵调引，这是《先天五行诀》中最基础的要求，栀子对此已是十分熟练。只是这个大殿内的回路太过复杂、精密，只是弥补几个缺口还好，若是大殿继续崩塌下去，毁了大体框架，那栀子就完全没有办法了。

　　穹顶上回路的一个关键位置有几道裂纹交汇，一整块硕大的石柱砸下，整个回路瞬间瘫痪了五分之一。在石板即将摔倒地上时墨灵出现并以柔劲托起石板，飞上穹顶将石板填回了那个缺口。

　　“她现在不需要你的命令也能毫不犹豫地做出行动了。”黑栀说。

　　“当然，也不看是谁家的。”

　　“那树有反应了。”

　　中心的那棵树状晶体开裂，千百条裂缝以小上官为中心辐射开，很快整棵树变得支离破碎，似乎只要一阵微风都能使它彻底碎开。

　　从裂缝中渗出道道绿光，忽的一道光柱直冲穹顶的圆环。圆环起初还在吸收能量，但不过片刻，巨大的能量将穹顶冲开，冲出一个巨大的窟窿，中间则是那道仅碗口粗的光柱。大殿终于承受不住冲击力开始坍塌，一块块石块从上砸下。

　　晶体彻底炸裂，以其为中心散开一道光波，所有的掉落物都被震开，就连栀子都被撼动了一些。

　　小上官漂浮在空中，而光柱已经消失。栀子上去抱着昏迷的小上官，发现小上官已经突破到了筑基中期！

　　受刚才动静的影响，这个地方已经开始无法阻止的坍塌，不断有岩石从上坠下。更严重的是，刚刚的光柱直接击穿岩层，惊动了驻扎在地表上的妖军，已有妖正在往下赶。趁早，栀子抱起小上官，带上墨灵，从来时的通道逃离了，还在走时堵上了那个通道。

　　这个存在了几千年的传承地就此毁灭。

　　……

　　栀子与墨灵原路返回，离开峡谷后继续向东北走。不久小上官也醒了，遗憾的是她的双眼没有恢复。变化也有，在小上官额头上多出了三片绿叶的图案，不过平时被刘海遮住。

　　此时的小上官也有了新名字——上官森。

　　半个月后已深入原雪山宫地域，识海中郑孤留下的光球也终于传递出一条消息并附上了一个位置。在那里有一座郑孤私下建的墓，墓里只有一具尸体——妖帝的尸体。郑孤特地留下为千年后妖帝的复活做准备。这一要求并不是星辰子设置的，而是郑孤的私心，甚至栀子来到妖界也是他为这件事而做的。

　　郑孤不会想到，他这一点私心也许并……，将会把故事引向另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