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湖心亭内。
“她,可会有事?”延瀚南轻轻端起茶杯,头也不抬,心不在焉问道。
“属下也不知,只是听说坤哲大人,非要只身前往燮危城,底下人自然是拼命拦着,然后大人就不知怎么的突然像发疯了一般,接着,就,就……”
一声清脆的响声,那茶杯被狠狠地礅在石桌上,精致的茶杯碎片和香气扑鼻的茶水洒了一地。
看着延瀚南阴沉的目光,那小侍很是紧张,只是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请求她息怒,别的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给我把苍月聆叫来!”延瀚南压抑着心头怒火,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公主可是在叫属下?”苍月聆对东境的事已经听说一二,如今见延瀚南这个样子,自然是紧张无比,只是在这杀人不眨眼的四十九重天呆的久了,也就不怎么恐惧了,“属下已在亭外等候多时,公主叫属下所为何事?呃……”
苍月聆话还未说完,怒火中烧的延瀚南就已经冲到他面前,右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媚眼怒睁,狠狠瞪着苍月聆那空洞无神的双眼。
“你好大的胆子!连本公主的话都敢不放在心上!”
苍月聆强装镇定,心平气和反问道:“何来此说?您是公主,您的话我们这些下属自然是每时每刻记在心里,从不敢忘。”此话一出,身旁的那些侍从们吓得面如土色,他们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未经世事的少年竟敢对这位脾气古怪的威易公主如此不敬!
“呵……你说你不敢不记得我的吩咐,那好,我问你,商蕴政到底怎么回事!燮危城的事是不是你告诉她的!”延瀚南冷笑道,“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许你们任何人向她提及燮危城!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当是什么呢,”苍月聆目光逐渐冷了下来,“怎么说坤哲大人也算是我半个姐姐,又是我的朋友,对她有弊的事我自然不会泄露半个字,使她烦心,这告密,又是从何说起?”
一听这话,延瀚南愈加重了右手的力道,苍月聆的眉心处也从微皱变为紧锁,其难受可想而知。
“你没有?那她为何会知情?!”延瀚南怒道:“敢说的人只有你我,难不成你觉得是本公主?!”
“岂敢?只是,公主如此怀疑身边之人……呵,呵呵呵……”苍月聆不顾颈处的难受,冷眼望着她,“若不是您一直不肯告诉她,她又怎么会一心只想通过自己的调查得知真相?坤哲大人,又怎么会因苦寻无果失了神智?威易大人,您说,是不是?”
苍月聆自顾自地暗讽眼前的这位喜怒无常的威易公主,全然不顾身旁的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所有人都跪地求饶。
“呵——”延瀚南并没有如属下想象的那般大发雷霆,而是不住地冷笑,“苍月聆啊苍月聆,果真是会看形势得很,知道我叫他准没有好事,便一早将你放了出来,我说的对不对啊,哈扎勒?”
“公主自然是聪明人,聪明人就要做聪明人应该做的事,”苍月聆邪魅一笑,隐藏在其身体内的积压很久的黑色气息喷涌而出,“若是做了糊涂人才该做的事,那可真是自甘堕落,自损身价……”
“依属下看,有些事,还是应该早告诉她为好,不然,您最为忌惮的那位,定会加紧步伐,先于您得到您想要的东西……”苍月聆微眯着眼,轻摇着头,看上去很是得意。
“呵,你?”延瀚南忍不住笑出声,嘲讽道,“看样子,你知道的还不少嘛,只可惜,以你的实力,连本殿都比不过,还想抵抗上面那位,还真是不知死活……”
“何出此言?我从未说过我要抵抗上面那位……”苍月聆收起身上恐怖的黑色气息,“不过,你说的没错,我曾经答应过一个朋友,答应过他要尽最大努力保护你,与上面的那位对抗,至于那位朋友是谁,您是个聪明人,不需要我再说了吧?”
此话一出,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使延瀚南怔在原地,瞪大双眼,苦笑不止,“他竟然,一早便已经为我找好了退路?呵呵呵呵……”
苍月聆张开双臂,仰面向天,紧闭双眼,“并非离得越近,便是越容易得到……如此好的阳光,不知到了三十三重天或是三十二重天,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你说的不错,只是,有些东西虽然得不到,但却没有人比他更适合熟稔地决定它的命运,这,难道才不是最难得的吗?”延瀚南伸出纤纤玉指,傲慢昂首,玉指在眼下轻轻点了几下,算是拭去了泪花。
“韬光养晦的确是一个聪明人最擅长做的,毕竟这世上,好人坏人都不会死,只有愚蠢的人才会死,只是——”苍月聆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过分聪明就是愚蠢,你的才智无人能敌,你能想到的最简单的,旁人都未必想得到,所以你设下的圈套旁人都不会上当,我想,对你来说,你应该学着做一个愚蠢的人……”
“好,好,好……”延瀚南闻言冷笑,带着轻蔑的表情重重点了几次头,“有你这样的朋友,难怪他,很放心!”
“好了,我看,这少年似乎不大高兴啊,许是因为嫌弃我占据他身体太久了,呵呵,果然是年轻气盛,沉不住气啊,哈哈哈……”
随即,一阵阵沉闷的响声灌进众人耳中,随着苍月聆身上的黑色气息渐渐消失,他脸上的傲慢与戾气也逐渐消失不见,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苍月聆缓缓倒地,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