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鹿晗去前台办了江易余的住院手续,等他返回房间时手却是落在门把上迟迟没有动静,他意外的看着此时正垂首站在病床前的男人。
都传言吴家二少爷偏执冷厉,是个比吴霖都难以接近的人…而此时,鹿晗眼中的吴世勋完全没有那抹气质,他发丝有些凌乱,脸上也是脏了几块,那件沾血的白衬衫还没有换下,上面的血已经凝固变色。
他双手插着袋,站在床沿的十几厘米的地方,面无表情的静静垂眸盯着还在昏睡中的女孩。
鹿晗收了眼神反身靠在墙上,他本以为吴世勋之所以会答应全都是吴远韫的逼迫,毕竟手腕是掰不过大腿的,可如今一看…好似并不是这样。
他缓缓闭上眼,即使没有在现场目睹,依旧能够想象到场面的慌乱恐惧,他眉头紧锁,回顾下来竟没有正常的地方。
他分明精密的计算过那段时间监控室里不会有人值班,为什么会那么快被发现?而…又为什么…车子会毫无预兆的冲下滑坡?真的是因为那辆横空出世的卡车吗?
思乱如麻,鹿晗再次睁眼时眼底只有一片冰冷,他不相信所谓的机缘巧合。
他拿出手机抬腿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低头拨出都暻秀的号码静静地等待着接通。
都暻秀“鹿总。”
鹿晗“帮我查清楚这次意外的细节,尤其是——”
他缓然抬眼,眼底的阴鸷一闪而过,
鹿晗“车。”

这是他第二次没有把钟京绎的话当一回事,他没有办法将朴灿烈一个人丢在手术室里不管不顾,门口等着的那些人…
他更愿意怀疑这个名词适不适用。
还没有等他拐过弯,男人一贯而来冷漠的声音便传进耳内,鹿晗适宜止步,停在拐角处。
钟京绎“里面的那个人…不是钟某的什么人,钟某没有义务救他。”
吴倾迟“爸…爸!”
吴倾迟反射条件的拉住一直冷脸沉默的人,她不顾掉落的泪珠将全部的期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吴倾迟“爸…救救他…”
吴远愠这一次并没有对吴倾迟的条件有求必应,里面未卜生死的男人就算不是祸害也绝对不是什么福星,这次钟家二小姐逃跑的事情传出去本来就可以成为有心之人黑吴氏的笑柄,现在还要救罪魁祸首之一,这算是什么道理?
他拧眉抽出自己的手,冷漠的别开眼,
吴远韫“你给我回家,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膝盖跪地的声音令他截然而止,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在他面前双膝跪下的女儿,一时气急攻心。
吴远韫“吴倾迟!”
季怀云“你这是干什么啊!”
吴倾迟倔强的甩开季怀云伸过来的手,她咬破了下唇抬手抹掉掉下的眼泪,她坚决的抬起眼,悲恸的盯着他。
吴倾迟“爸…我求求你!你如果不救他,我就一辈子都不起来!如果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季怀云被气得缺氧,她踉跄了一步跌跌撞撞的扶着墙,她紧紧的按着胸口吸着空气,吴倾迟的行动在任何人看来都是无理取闹,她仅是在江易余来家补习的时候瞟见过一两次男人在路灯下不清晰的脸。
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吴倾迟会迫不及待的等着补习,为什么她会在每一次结束之后兴匆匆的送江易余出去。
麻烦突然落到了自己家的头上,令她无法接受。
吴远韫脸色铁青已经在爆发的边缘,季怀云立即蹲下身轻轻地拍着吴倾迟的肩膀,
季怀云“小迟你知不知道他的祸害有多大?如果他还活着吴钟两家的利益怎么进行下去?江易余又怎么会安心嫁过来——”
吴倾迟“我不管!”
吴倾迟的性子永远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她哭着拉住季怀云的手,声线哽咽的辨不清个别字音。
吴倾迟“妈…我真的很喜欢他…非常喜欢他…他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只要你们救他我保证不会让他坏了你们的利益…只、只要你们答应…不管你们让我去哪里留学我都答应…求求你救救他…妈…”
十八年了,季怀云第一次见到吴倾迟这幅样子,她红了眼眶无奈的将她揽进怀里。
季怀云“小迟啊…”
一想到他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会撒手人寰,吴倾迟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她费尽心机的布局分明都快到了收网的地步…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又要横插一脚?!
如果她这次将他害的入了地狱…那么她死也不会放过那个扫把星!
女孩的哭喊落在耳朵里艰涩难受,鹿晗攥紧的拳头暴起青筋,他眸里一片阴狠,下一秒他终于反手狠狠地砸伤墙。
他们这种将人命看的一文不值的畜生…又有什么资格称之为人?
吴倾迟“医生!医生他怎么样了!”
女孩沙哑的哭喊将他的思绪拉回,鹿晗绷紧了神经,他僵直着身体听着医生叹气后的每一个字。
“你们谁是家属?签一下病危通知书吧,病人伤及内脏出血严重,心脏已经多次停止跳动,此时正处于危险期。”
瞳孔猛然缩小,好似一双手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那一刻连呼吸都成了奢侈,鹿晗瞬间失去了力气魂不守舍的跌坐在排椅上,他无力的垂着头,忍着眼眶的热浪紧紧合眼。
耳边的女孩的哭声再次响起,崩溃而绝望。
他不知道朴灿烈在吴倾迟心里是什么样的存在,但在那个人心里,她奉他为全部,全部的人生、全部的世界、全部的希望…
鹿晗从期盼着江易余醒来到祈祷着她不如永远停留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