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引

“淮水、竹亭……”淮竹死死盯着面前的院庭，秋千旁的竹林里送来一阵微风，凌乱了淮竹鬓边的发丝，几片竹叶窜进淮竹的袖衫，霸业拾起几叶，淮竹挠开他的手掌，将叶片握在手中把玩。

“过两日，就是七月初七。”霸业挑起淮竹的一缕青丝，送至鼻尖细嗅。

“山庄中事物不忙么？”淮竹轻靠在霸业怀中，拨弄着他的衣襟。

“再忙，这一两日总是空得出的。而且，我们亦是几年，未过过……七…夕了。”

七夕，常用来庆祝男女爱慕之情，可以说是人间俗物。

而七月初七，不一样。

“少爷，夫人，船只已然准备妥当了，即刻便可出发。”费管家领着一众侍者，作辑道，“府中诸多事宜，老夫自当尽心打理。”

“多麻烦费先生了，”淮竹笑笑，“那，贵儿那边……还请费老先生多多督促。”

“夫人和少爷安心去便是，这一干人，都是去保护少爷和夫人的。”

黄昏，船只已然到达了淮水，暮色甚好，淮竹静静坐在栏杆上，合上眼，眼前却浮现不出任何回忆。

但这种不知名的感觉，很舒服，很熟悉。

到了竹亭，却不想老树昏鸦，竹林的翠绿被这份破旧黯淡掩盖。长久无人打理，本就残损的栏杆，现在几乎连影子都寻不到，唯留下残砖剩瓦。竹亭的四角，已然被磨得几乎瞧不出模样。

霸业搀扶着淮竹下了船。淮竹的步伐有些颤颤巍巍，这是这副躯体几年来第一次跨出那座山庄。

“这里是，淮水，竹亭？”淮竹蹙眉，问道。

“是。”原以为淮竹会有所感触，没想到让霸业有些失望。

曾在此，度过了他们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

鞘笛相依，憧憬天长日久。

竹林间，一人御笛，一人御剑。鞘笛相依，憧憬天长地久。闲暇时调侃世俗百媚，有兴时便执子之手，自秀云间。阳炎助兴，剑影飒爽，岂不是一对佳偶天成。而今，人已去，笛不鸣，剑心寻不得。

霸业重新戴上，原本准备放入棺中的面具，鼻息间有自己曾经的剑气。却也是可望不可求。

空气仿佛凝固住了一般。

淮竹背对着霸业，站在亭下，望着淮水。久久未动，半晌，终于有一阵微风卷起了淮竹的发丝。她缓缓回过头来，盈盈一笑，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我很喜欢。”

她的指尖抚上霸业的面具，幸福的笑容溢出了脸颊。

——这是“她”曾经亲手做了送给他的。

微风拂过，她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

薄纱的披帛陡然从她身上滑落，霸业没在意太多，本想帮她拾起。

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她。

他能听见她虚弱的鼻息与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