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仿若几世沉眠深陷梦境不得自拔，只觉动弹不得思绪飘零混乱不堪。挣扎咬牙，几乎渗出血来，疼痛的神经麻痹似的依旧无法传达大脑。胸口似乎被压着一块巨石般喘息不得，沉闷空气中求不得一丝生路。

——我这是在做梦。

“姐姐！”

似乎是睡着了。头颈倚着冰凉的石柱许久，现下有些酸痛。睁眼望见酒红色头发的孩子，一脸笑容地望着淮竹。

“姐姐！我叫金人凤！你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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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淮竹错愕地望着这个小娃娃，从支离破碎的记忆中，忆起了那经年往事——十数年前，满身是血的孩子，扣响了东方家的大门。

孩子温热的指尖已然拉起她的手。她意图挣脱然全身的无力。

“姐姐…我方才望你许久了，呆呆傻傻地望着一个地方近半个时辰——”金人凤指着不远处的楼台，腼腆笑道，“嘿嘿，我也不是故意想窥探姐姐的隐私啦，从我出来给娘买药经过这里，到师傅磨完药打包给我，姐姐一直在这儿，双目无神，就想来唤姐姐一声当心着凉。”

东方淮竹的心一下落下来，听得此话心情便有些舒缓。金人凤见她不语，委屈嘟嘴道:“姐姐是不是生我气了……姐姐我错了。我知道娘亲一直教导我不能随便对小姐们无礼的……呜。”

东方淮竹只觉这孩子不似那卑鄙下流的金人凤，倒是个可爱憨真的孩子。她吃力用干涸的喉咙挤出一句话:“没……没有的事，无妨。”

小家伙的眼神充满了生机，拉起她的手就跑。东方淮竹虽双腿无力，此刻也走得动路了，便跟着金人凤连跑带走起来。

“姐姐去我家用晚膳吧！我娘亲做的饭可好吃了。”

“……好。”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金人凤一手提着药袋，一手牵着东方淮竹，进了自家大门。东方淮竹悄悄打量着，显然并不是显赫的大户人家，但温饱总不成问题。

“娘——药来啦。”金人凤提起手中的药袋，朝灶头旁的女子挥挥手。女子与金人凤一样的瞳色，发色，让淮竹好生熟悉，她向金人凤嗔怪道:“凤儿怎么去了这么久？这位是？”

“初见，我……我叫……”她的唇有些干裂，到嗓子眼的名字却唤不出声来。

“凤儿，下回可不许这么做。”金人凤的母亲怪道，“姑娘想不起名字，我也不勉强。只是无名之人不可就留，你用过饭便走吧。”她说完便别过头去端出一盆盆小菜。

饭桌上，三人无言。只金人凤的母亲突然打破僵局，“姑娘，我名为金晨晨，嫁过来便随夫了，是凤儿的母亲。”

“见过金夫人了。小女，实在想不起来本姓，唯想起名。”东方淮竹起身作辑，“小女名为淮竹。”

“嗯，好名字。”

半晌无言。

晚膳后，东方淮竹自行向母子告了别。大门紧闭的一刹那，总觉有些什么不对劲。

记忆支离破碎，似乎是忘记了什么人。

感觉分崩离析，像是白活了这十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