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是需要人保护的女子,她需要的是守护,与被守护。”
背向铠,阿恭毫不关心地说。可是下一瞬,他自己愣住了,这是什么感情?
恍惚之间,仿佛一场幻梦,梦中,漫天飘落的兰花,纷纷扰扰,像是落雨,又充斥着香意,他看到自己伸手去抓她离去的背影。他忽地明白,原来,自己存了这个念头。
这是阿恭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
他不晓得,不知何时开始,自己心中藏起了这般心思。
他盖在面具下的嘴轻轻上挑:“看来,我们初次见的那场架是打对了。”
“怎么,又想同我比武么?”
铠笑着问,一双清冷的眸中燃起淡淡的剑意。
阿恭眉目婉转:“并不是,只是突然意识到,在某些方面,你成了我的敌人罢了。”
铠依然有些犹豫不决,他还是有件事情要问的。有些东西,不问清楚,不想明白,是不可能放得下的。
“重铸暗刃之日,你没有让她知道,在乱世之中,没了武器,与丢了性命是等同的,是不想她担心你?还是…”
阿恭看向层层袅袅的云山群峰,仿佛看到木兰挥舞霜竹剑守护大地的样子,幽幽开口:“我只是想让她变成她想要的坚强。而我不会丢了性命,我还要跟她一起逃避。”
铠手中的木柴依然没有点燃。就像他永远都不可能点燃木兰的心一样…
铠回忆起之前和他一起去看霜天碧落的木兰。那时的她双眼略带忧郁,动容地说:
“阿恭他眉眼弯弯,像极了画上的天神,而且他的暗刃,是唯一能斩断我的短剑的武器。”
原来从一开始,就输了。
时过多日,木兰终究是想明白了,尽管当年花氏一族做法不对,但是目的还是守护。她要继承家族的意愿,用她这把霜竹剑将花家的希望留存下来。
她师父早知道她的选择,在云山之巅,铺开了整个世界的地图,在原来的暗林的位置写了四个大字“极春之林”,又指着极春之林的外围画了长长的一条斜线,一直通向那条湟淌江河向北的尽头。看着木兰疑惑的神情说:
“暗林是魔族人给它起的名字,人神两族既然要拿它当做边境,就应该换个名字。而极春之林外围这条长长的界限,就建成北城墙吧。南北城墙之内,就是你要守护的北城。”
木兰接过师父手中的图布,向北边眺望。那高耸入云的银色塔尖应该就是盘古大神所在的九生塔了。湟淌江河的源头—雪域,伏羲大帝所在的云山层峰,和樾殿汀州的九生塔,是世间最高的三处。
她忽然间明白了身为神的无奈,世界万千之大,会有多少个花家等着伏羲去救,怎么可能救得过来,而且…有些,更应该算作不该救。
于是,离开云山之前的某一天,终于有人问了她那个问题:
“木兰,你可恨你师父没有救下你的族人?”
她就知道有人会问这个问题,可她没想到是铠。只能说,她不知道阿恭有多了解她,知道她一定会想明白。她也不知道她师父有多了解她,知道她只要接受那片被诅咒的土地,迟早会明白这天地间的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