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小酌,好不畅快。
本是相约三千凡梦,得一人于此地此心足矣。
阿离面上微红,这酒劲,似乎有些大。李信瞟见她一张通红的脸,宠溺一笑,伸出手轻轻地捏了捏,仿佛要捏出水来。
“那天阴雨连绵,我去寻你本是为了告诉你,听说秦王研制出了不死药,女皇陛下派我去往远古之地,为寻越过湟淌江河的方法,也为寻药。我只是担心,留你一人在此,会不会不安全,又会不会孤独。”
阿离又饮下一杯,言语之中已有些轻飘:
“阿离不怕孤独,但是也想与将军同去。况且不死?是要付出比天还大的代价的。泉水结界那样强也只能借助转世为幌子留下灵魂魄。不死药,怎么可能。”
“你要知道,所有的皇帝都渴望长生不老,女皇还想要永久的青春美丽。陛下即便是人中龙凤,千载功勋,也还是个人啊。我舍不得你,但也只能将你留下,远古之地相比长安更是危险,你在这里,我更放心。”
兔子不胜酒力,下肚不过五杯,便已不省人事。李信轻轻将她抱回了房间,轻轻地触碰她滑嫩的肌肤:
“好好练舞,等我回来,跳给我看。”
这一去,便是一夏一秋的光景。他错过了他们约好一起看红枫的季节,也错过了她初学会那支舞的场景。
刚离开长安的日子里,他会寄回他亲手画的枫叶为家书,伴随着一小袋装着芦菔干叶的香包,阿离欢喜地将之佩于身侧,仿佛整个菁抚林都挂在身上。
后来,郝管家带来了一幅画,画中夜幕星河,安然静谧的枫林十分引人,一只橙色的兔子乖巧地窝在一只红木椅子上,面前,是他们的七色琉璃,耳侧,是他们的血红流萤。
是那日的场景,本以为斯是难留,将军竟真的惟妙惟肖地将之留了下来。竹林深处,芦菔圈地,她静悄悄地立着,她所思念的人儿,也一定在思念着她。
阿离等了许久,没想到,只等来李信被远古之地囚禁、病入膏肓的消息。
“我练好了舞等着他回来,可是,他怎么能食言?”
自从阿离恢复了妖力,便时常会寻一寻身在长安的妲己,聊一聊家中将军是多么地令她无奈或欢喜。李信走后,她更是无聊,寻妲己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此时前去,不一定能寻得到他,还有可能遇上危险,有人族道法的远古之地不是我们妖可以轻易前往的,更何况你还未成为王者大陆的英雄。”
“将军府的人都说将军过于看重阿离这个祸水舞姬,可我本就不同于其他的舞姬,我为的是将军这个人,我也不会只躲在他的庇护之下,当他需要我的时候,我也会撑着竹骨伞,为他走上一遭,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她毕竟属于王者大陆上的妖族,有些事情,她也是清楚的。
几千年前妖族大盛,曾挑起战乱反抗神族,被人神联手大败于北城地域。好不容易修身养性几百年,却在魅狐时期出了内乱,从此一蹶不振,再没有当初的强盛。时过境迁,没了妖族的压制,魔族反倒愈发强大起来,以“发愤图强”为借口,发动了劫厄山之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