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女猛地被一声呼唤叫醒,这是露娜的声音。她看到周围熊熊燃烧的火焰,才终于想起来,此时她正企图打开她自己的过去。
绝对不能被迷惑,不能在梦里沉睡过去。她坚定了信念。如同稚嫩的鸟儿想要破壳而出一般,她缓缓冲开了身外的加锁,那只蛋壳一般的法术罩碎成了一颗颗粉色的星星,唱着一首《瑶兰曲》,慢悠悠地飞向轮回石的方向。
“星夜已安眠,瑶草悠悠,流水轻轻,月儿的曲铺成了暖暖的小篮子,鹿儿已安睡,娘亲喂的一口香茶,慢慢回味…”
细腻如流水的声响,曾经将她一层一层地包裹起来,是因为早就知道她可能活不过上一次的劫难。如今,她要凭借着流水一般轻柔的音色,将这些保护一层一层地剥开。
所有的过去都是与未来相接。
她的法力触碰到外界的空气。一直存在的无力感,终于消散。
极致的痛苦诱使她翻腾在半空中,突然生出的粉白色翅膀成为了她疼痛的根源。娘亲说过,翅膀是他们仙灵一族成年的标志,那年大战,阿瑶年近芳华,为了不让她背负上仙灵的悲剧,她的娘亲入轮回石的时候将她的翅膀封印。可如今,依然避免不了原定的命理。
“娘亲,阿瑶不后悔。即便是要入轮回石,阿瑶也会快乐地拥抱大陆上的花花草草,快乐地魂飞魄散。”
不知为何,她竟然跌落在琉子树下,洋洋洒洒的落叶堆积出鸟儿的形状,脑海中曾经多次以梦境形式出现的画面,现如今,成了她不知何时丢失的记忆。
她静静躺着,呆呆地愣着,任凭灵力四散,往事像是一条污浊不堪的河,慢慢向她的四肢百骸渗透着可怕的痕迹。
露娜怕是还在凉纨城边界守着她跳下去的档口,这样也好,太过相近的人彼此靠近,会生出大麻烦的。
可她相见又不敢见的已立在一旁等候多时。
他筹谋了几千年,还未筹谋出个结果,没想到他的心肝还在这世上完好无损地活着,他今日才得知,若是他的仙柳还在,他便是世上最快活的妖了,他要带她们隐居,再不过问凡尘俗世。只是…
被琉子树挡在外侧的妖尊急忙忙地大喊,他的小鹿女终于回来了。
“瑶儿,是爹爹啊!”
只这一声,所有的心境,当年的思虑,一股脑全都涌向阿瑶,似真似幻的梦境,带着极具破坏气息的灵力,将她整个身躯吞噬。
“爹…爹…”
声音微颤,一千多年了,看到父尊安好,所有的苦痛都有了意义。唯一没来得及告别的,不过是那只救她出太阳火的白鹤鸟。
一瞬间觉得十分心安,这几百年的光阴,她看到很多美好的事物,她很开心,她的师兄跟她约好的事情,原来都是存在的。师父他老人家太过辛苦了,不能再让他操心了。
直到泉水结界开始崩溃,直到她感受到大地仍在颤动,她的视野终于明晰,周围的一切都让她震惊。
露娜水蓝色铠甲外还遗留着淡淡火焰的痕迹,那刚刚确实是凉纨城的太阳结界,可为什么…琉子树悄悄洒下一片绿叶,瑶才恍然间明白…原来,她刚出云空,就被吸进了琉子树,她所看到的一切,在他人眼里,是完全不同的景象,亦或是,琉子树的世界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