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
这胡人终归是被打败了,率了使团与大军一起返京。
“少司命,您可要入马车中……”虽说少司命是朝中命臣可毕竟是女性,数千里马上颠簸……
“不必,”她旁边的是胡人大汗的二王子,“云熙虽为女子,可此次既接了我天子旨意,亲率大军归朝自是要做到。”为了避嫌她戴上了锥帽,“二王子倘若无事的话,还是归队护佑您的胞妹为好。”
面见君上之时于畅的清冷克制和那胡人公主的热情似火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要嫁他!”那胡人公主指着栾云平。
“云熙怎么看?事关的既是你师哥也是你长官。”
于畅稳了稳,“臣觉得的甚好。”她的声音冷静,听不出感情,唯有微微发抖的手出卖了她。
“云熙,”栾云平站在观星台上,“你当真要看着我娶那胡人女子为妻吗?”
于畅看着在月光下的身影,声音有些颤抖,“师哥,于畅此生以身嫁与我朝,不论男女之情。”
“怜奴!”他自然知道,自己心悦何人,更知她芳心许于谁。
“栾云平!”她难得动了怒,“你难道为了我去抗旨吗?抗旨的结果是什么你不知道吗?你倘若真的想护我就别让我留下一个祸国的名声!”
“你!”他何尝不愿娶她?只不过,甚至连抗旨的机会,她也不允许他有,为了这太史监,为了栾家和于家的清誉更为了他们两人作为司命官的荣耀,这一切都不允许。
翌日
栾云平大婚
十里红妆敲敲打打的闹了一整天,于熙涟甚至连酒席也没去。反倒换了一身富家公子做派的袒领袍,连小厮都没带的去了康平坊。
“大少爷!”一鸨母看见她便赶紧迎了过来,“我这就让人与孟爷说。”
这孟爷不是旁人,正是她父亲的干儿孟鹤堂,化名孟小仙儿掌管着这一坊的大小事务,谁人不知道孟小仙儿生得一好皮相,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从不卖身,道上人尊称一句孟爷。
“你怎么来了?”孟鹤堂自幼长在于家,于畅姐弟两都是他一手带大的,“今日不是……”惊觉自己失言,他住了口。
“我来你处,你也要给我不痛快吗?”她挑了眉,这是她生气的标志,“哥哥?”
“行,哥哥今天就陪你喝酒。”他笑着拉着她的手,“咱们不在此处,哥哥带你去我的别院可好?”
“好。”
孟鹤堂的别院修葺的可好,虽不是什么富丽堂皇奢靡之处却别有一番风雅之趣。
也许是因为伤心的缘故,不过几盏酒,她便醉了,“……我原本以为,我能和他常伴一生的……”
“没事,他负你,”孟鹤堂轻轻拍着她的背,“我不负你便是了。不哭了。”
倘若不是天子要他掌管着康平坊,他早早便会向干爹求娶了她去,怎会让她受这般委屈?一抬头发现怀着的小人儿早已睡去,出门唤了侍女进来照看她后,他便去了书房。
于畅起来的时候,孟鹤堂正好在给她做了碗炊饼,“醒了?”
“什么时刻了?”大司命不在,她这少司命本该记录星象以备日后查看的。
“午初了,”孟鹤堂给她倒了一杯茶,“怎么了?”她刚换好衣服就夺门而出,他甚至没来得及拦,“怜——”
于畅赶到太史监的时候,栾云平正端坐正堂上,“你这着急忙慌的干什么?”
“你怎么在?”官员婚姻三日假,她可没忘了。
“你昨天哪玩儿去了?一夜都未曾见你?”给了她一盒糕点。
她凑近了才发现栾云平正在整理昨夜的星象图,“我去乐游原了。”孟鹤堂的别院本就在乐游原,故也算不上撒谎。
“行了,你先下去吧。”
“是。”
于畅下去之后栾云平皱了眉,于家在乐游原有别院没错,可于熙涟骑的马额上分明是孟鹤堂的徽标,也就是说她昨夜和孟鹤堂在一起。
夜
她拿了星象仪和纸笔上了观星台,却被栾云平和高峰吓了一跳,这高峰是前任的大司命,如今入了国子监当个学头,“师叔,师哥。”
“老儿子来了?”于畅是云字科最小的孩子,从前长辈总爱喊她老儿子,高峰也一样,“昨儿怎么没见着你?”
“云熙贪玩,”栾云平在她开口之前先说话了,“前儿就去了马场。”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
于畅把自己画的星象图,交与了栾云平,“明儿个是辫儿哥的生日宴,师哥你可去么?”
“当然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