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缘尽（三）

纵然流光琴音能撼山河，终究难敌千军压境。金家子弟如潮水般涌来，素衣浸透殷红，柳陌颜剑锋倒转抵住心口，染血的广袖在风中猎猎作响。

"不打了。"她轻笑一声，眼尾朱砂痣如泣血，"你们赢了。"

苏涉（冷笑）这般示弱，倒是小瞧柳家大小姐了。

柳陌颜汝等可知何为"长姐如母"？（剑穗垂落染血的银铃）不过是为妹妹挡灾罢了。

剑锋突然转向，寒光掠过苏涉耳畔，削断数缕发丝。众人惊退间，柳陌颜踉跄半步，袖中暗藏的九霄环佩佩玉悄然碎裂。

待追兵远去，潜伏已久的墨麒麟破土而出。月光映照下，兽瞳中流转着幽蓝暗纹——正是柳氏血脉相连的灵契印记。

"霓霜阙既覆，当速归救。"柳陌颜攥紧麒麟鬃毛，指节泛白如霜。

墨麒麟忽以独角抵其肩，目含警示之色。玄光流转间，似有千言万语凝于兽瞳。

"阿澄..."柳陌颜喉间溢出一声呜咽，素手抚上心口冰蚕丝，"唯有望云梦求援了。"

话音未落，一口仙血自唇角溢出。血色若绛珠轻坠，在素白衣襟绽开红梅。随风微扬，竟无半分凌乱，反似画中仙人拈花弄影。薄唇轻启间，檀香混着血腥弥散，连飘落的秋毫都凝着冰晶。

"原是...剑身蕴毒..."她勉力支撑身形，指尖抚过剑格暗纹，"须赶在寒髓蚀心前..."

墨麒麟振翅而起，踏碎三丈流云。柳陌颜伏于兽背，白衣猎猎作响，发间银铃与环佩相和。远处栖霞关轮廓渐明，却见她唇色愈淡，额间冰纹已蔓延至眉心。

"且待我...破开这九重寒障..."

千里云梦路，尽是未干的血迹与未烬的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