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像

自荷，自淤泥出而不不染的荷。她没有姓氏，没跟佛爷来长沙之前，不过是个干粗活的下人罢了。没有人知道她从哪来，出身何门，只知她那美而执意的名字。

她似乎总是跟着张副官身后，默默地为他出谋划策，而不欣赏任何名利。可笑的是，一个曾经的奴婢，竟比出生名门的小姐懂得还要多。

“小少爷，若是再不起来，佛爷可要怪罪了。”自荷细语。那时候佛爷也才得了“佛爷”这个称号。

“别一口一个小少爷的，明明你自己都没我大!”张日山不爽地皱了皱眉，引得自荷一阵浅笑，“喂！你笑什么啊！”

“只是羡慕你的性子罢了。”自荷递上擦脸的毛巾，微微福了福身，“奴家先走了。”

“哎哎哎，自荷，今天早上吃什么呀？”他急忙叫住自荷，“哥哥呢？”

“出门了。今儿个吃糖油粑粑。”自荷利索地带上门，拎起方才摆在一旁的水桶，摇摇晃晃走出了院儿。

后院的佛像该擦了。自荷自言自语。水桶里清澈的水，荡漾着溅开些许，白色抹布却稳稳挂在桶的边缘。

自荷稳稳当当地擦着佛像，不过多久，身后便又出现了那人。

“自荷，这些事交给吴妈妈做就可以了。”日山说着，声音很清澈，却透出一丝孩子气。

“佛像在后院容易积灰，吴妈妈已经很忙了，这些小事我来做就可以了。”自荷转身，顺手将他那军装领的扣子扣好，“多大的人了，连衣服都穿不好。”

“这不是有自荷嘛？”他憨憨地一笑，嘴里还叼着一块糖油粑粑。

“噗”自荷忍不住笑出声。

“来，帮我去把这桶水倒了。”自荷发号施令，日山应了声拎起水桶。

“咔”一声，仿佛是骨头碎裂的声音，他的腿骨被闪过的黑影折断，真是可笑，那人的动作熟练得不容置疑。

“日山!”自荷忙过去接住他，哪知他一个踉跄撞上了那尊佛。

佛像就这么，硬生生截断了。被树林映衬着，她清晰看见一根闪着可怖寒光的银丝消失殆尽。

“自荷，刚才……是什么东西？”好歹是东北的汉子，他从头至尾没有吭声。

“先别说话，我帮你顺回来。”自荷扶他坐下。

“疼吗？喂！疼…………啊啊啊啊啊啊!”她毫不留情为他接骨，谁知他也毫不留情地喊了出来。

只有这样才不会留下后遗症啊。话说起来，刚才那人，是谁？

自荷扶着小少爷回房间，眉头一皱。

不妙，怕是遇见日本降头师了，自荷微微低头，得赶紧通知佛爷才行啊。

“自荷，哥哥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躺在床上，白皙的脸可爱得紧。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年，竟如此俊俏。

“嗯。是啊。”她垂眸看着他，眼中清澈，却带着一丝奇异的情。

“自荷没吓到吗？”他闪着明亮的眼睛，“自荷好像从刚才开始就很淡定。”

“小少爷谬赞。”她自顾自拿起一本书，不再看他。

“怎么还叫小少爷，刚刚那声日山叫得不是很好听吗?”笑着靠近，任由她脸红到耳根子。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