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从诊所出来后,肖让把安落带回了自己家里。
肖让的家只是一间出租屋,屋子很小,里面的东西却干净整洁。肖让已经辍学了,家里只有他和外婆两个人住。
接下来的日子,安落和肖让还有外婆住在一起,吃着清陋的饭菜,住在小小的屋子里。安落却感到温馨舒适,家里那栋华丽而气派的别墅只会让她感到陌生和冰冷。
这种平静而祥和的日子,随着一群人的到来而被打破。安家派来的人强行把安落带走——当然,也告诉了安父肖让的存在。
之后,安父派了许多人来监视安落,安落也被迫去上学。在保镖的监视下,安落根本抽不出身去找肖让,他们好多天都没有了联系。
几个星期后,肖让以插班生的名义进了和安落同一所的学校。只是因为年龄的原因,安落在初中部,肖让在高中部。
两人的关系很快又变得熟络起来,随之而来的是班里越来越多的传言。
2
安父把肖让叫到了他的公司办公室谈话,结果肖让一关门,安父就把一沓照片摔到桌上,吼道:“你是什么垃圾?安落她有大好的前程,你这样做只会毁了她!”
那是肖让和安落的亲密照片。
肖让沉默不语。
安父气得胸口起伏,他指着肖让道:“上次我已经放过你一次了,按理说我这次就不应该放过你,但看你还年轻,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是五十万,拿着它给我离安落远点!”说罢把一沓人民币扔在肖让头上。
肖让不顾散落一地的人民币,缓缓抬起头来,冷冷道:“凭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安父突然笑了,忽然语调转阴森道:“凭什么?就凭你唯一亲人的生死掌握在我手上,你自己看着办吧。”
肖让愣在原地半晌,最后转身,踩着满地的人民币走出了办公室,脸色苍白,动作僵硬,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
肖让走在小巷里,走得很慢,掩面苦笑,泪水却无声地滑落……
这一切,当时的安落浑然不知,只知道肖让不但转了学,还带着外婆离开了这座城市。
学校的传言也渐渐被埋没,安落平平淡淡地读完了初中高中,考上了一所外地的艺术学院。
3
在美术学院上的第一节课,以教师身份走上讲台的肖让,就如同一滴葡萄酒,再次进入了安落这时清水般的人生。
无论肖让怎样控制自己,却还是敌不过他对她的一片真心。
两个本就互相心仪的灵魂相遇在一起,便如同正极和负极一般。
他们最终还是被安父发现了,他对安落道:“安落啊安落,你和肖让那小子的事我都知道了,没想到他那么阴魂不散。”
他面前的安落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画家,要除掉他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安父道。
“父亲!不可以!”安落打断他。
“好啊,只要你和他撇清关系,和贺归订婚,我就不伤害他,如何?”
贺归是和安父合作的贺氏集团董事长的唯一儿子,她虽只见过几面,但给她的印象还不错。
安落死死地咬紧嘴唇,一言不发。
良久,她才从牙关里挤出一个字:“好……”
从此,她和肖让没有任何除了授课以为的联系,无论肖让怎样问她。
4
安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皮肤白皙,乌发盘起,穿着一身高档的红色薄纱长裙。
今天,是她订婚的日子。
化妆师为她画了一个新娘妆,画好以后贺道:“恭喜了,真是美丽的新娘。”
安落感激道:“谢谢。”
订婚宴即将开始,安落提着裙摆走出门。
肖让,对不起……
安落一步步走向贺归,这时,她看到了来宾席上一直怔怔望着她的肖让——这一定是安父设计好的。她装作没看见他,继续向贺归走去。
她走到贺归身前,进行一些必要的礼节之后,英俊的新郎取出伴娘手中托盘上的戒指,单膝下跪,拉过安落的右手,将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
安落也将另一枚戒指戴在了贺归的手指上。
新郎和新娘接吻,贺归一只手搂在安落的腰上,另一只手则放在她的脖子上。新郎丰神俊朗,新娘美丽动人,全场宾客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安落此时闭上了双眼,所以,她也看不到肖让的这时的表情。
5
“10月3日上午,某艺术学院教授在自家被发现自杀身亡,自杀原因不明。其大量未发表优秀画作在家中被发现,遗书中说明要将全部画作拍卖,所得全部拍卖款捐给慈善机构……”
玻璃杯掉到地上。
“嘭!”
碎了。
安落这时心情很复杂,伤心、自责、悲痛、愤恨……百感交集。
她的心很乱,颓废几天后,鬼使神差地,她买了一张回在原来居住城市的机票。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回去做什么,赎罪?怀念?悲痛?
或许,她只是想回去看看……
她顺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回了那个小巷,找到了那个装载着回忆的出租屋。
她恍如昨日地敲了敲门,没想到门竟然真的打开了,肖让的外婆站在她面前,看上去苍老了不少。
“外婆……”
“是小落啊,进来吧……”外婆的声音已经苍老而缓慢。
屋里很暗,外婆推推一张椅子:“坐吧。”
安落坐下来,外婆又道:“我给你看样东西,你等等我。”说罢缓慢地走向里屋。
安落耐心地等待着,却看到了桌上的一个黑色盒子。
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安落把骨灰盒捧在手里,照着暗暗的光能看到盒上照片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安落静静地端详着照片上的肖让。
“那是阿让。”外婆从里屋走出来,左手拿着一张卷起用绳子扎着的画纸,右手拿着一只蜡烛。
“外婆,是我害的肖让。”安落双眼泪汪汪地哽咽道。
“唉——傻孩子,”外婆把蜡烛立在桌面上,屋子里一下亮堂了不少,“情之所至,谁都没有错。”
“可是我……”
“别可是了,”外婆打断了她的话,用长满老茧的手打开那幅画,“先看看这幅画,这是阿让很早以前就画的,他说只能给你一个人看。”
安落借着微弱的烛光去看那幅画,画中的少女睡在一张石椅上,神情安详。
那正是五年前的她。
画上还有题字:
“那时的你就像是天使遗落人间的精灵。
安落,我爱你,永远。”
6
“那你现在过得怎么样?”颜迟听完这个故事,抿了一口咖啡道。
“我和贺归结婚了。”安落道。
“是吗?”颜迟道。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喜欢和适合真的不是一回事。”安落从容道。
颜迟静静地喝着咖啡,望着窗外飞翔的鸥群。
颜迟或许怎么也不会想到,再次听到这句
话,却是那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