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的许多小细节显得既暖心又体贴。
彼时快高三,在那个酷热的暑假,肖战身边多数亲人时常夜不能寐,奶奶的身体越发被病魔折磨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好似仅一副皮包骨的木架子躺在床上。
他眼里拈一汪泉水,本是说着不想去读书了,父亲自然不同意,狠狠责骂了他一通,王一博搂着他温言细语地劝说。最后他还是心不在焉去上了课。
高三开学是在7月份20几号。他生日是宿舍度过的。奇怪的是,当天的王一博杳无音讯,一丁半点儿的祝福都没有。
[兴许他忘了吧。 ]肖战是这样安慰自己,近期他的心一直悬挂在奶奶身上,便也略略一笑忽过了这点芝麻事。
可周六放学回家,他却如遭雷殛。奶奶在31号病逝,父亲为了不让他在学校分心,嘱咐了身边的人切记别告诉他。
闻声,肖战惊而缄口。
压抑着喉咙的抽噎,蓦地走回房间,可一锁上门,心里某根弦忽然天崩地裂,迫使不断涌出的泪水簌簌坠落。
肖战“你不告诉我,难道就没影响吗?”
在那半个小时里头,他哽咽着愈悉卒卒的啜泣音,怆怆然强调同句话,仿佛理智被淹没了。
父亲寥寥几句的解释,妹妹的寡言少语于她看来都犹如一杯雨水,在他毫无防备的心浇灌。
也不知这样丢魂似悲恸了多久,目光才捕捉到桌上那张王一博专门给他留下的便利贴:
有钱哥哥,别怪叔叔,他真的是怕影响你学习,毕竟人已经挽不回来了。我知道你难过,叔叔他更难过。
你奶奶过世隔天,我去你家,你妹妹说叔叔在你房间一言不发坐了半个多小时。
所以,他确实很在乎你,可是有很多话又不愿说出口,你能明白吗?别怪他了。难过的话,就打电话给我。
——你的耶啵.
肖战攥紧那张正方形的纸,慢慢自我调节,止住了淘洗眼睑的水。
这些字像声音似真似幻贴在耳畔,轻轻地、温柔地告诉自己还有他。
于是,手机屏幕上的光打在脸上,刻画出那些影影绰绰的泪痕。
肖战倒是看不到,视网膜落下的是王一博的名字和号码。
他有些疲累了,连拿手机接听都懒了,只按下听筒键。
几秒之后,那缕柔声仿佛在远方,又仿佛贴在耳边。
他听着,不曾漏掉任何一句,却也不做回复。
直到月儿从一片浓云探了个头,透过落地窗挥洒进房间,铺成了条皎白色的河流。肖
战唇齿缠绵悱恻的音节便也如此,汇成了一句胜过千言万语的话。
肖战“耶啵,我好想你。”
王一博“笨蛋,明天就能见到了,我去看你哈。”
肖战“那要是我今晚做噩梦了怎么办?”
王一博“那你醒了记得打给我,是不是就不怕了?”
肖战“可能不怕了,但我觉得我还是很想你。”
王一博显然是感同身受,前年自家爷爷去世,也是好几个晚上失眠。
于是,他讲电话的声音随着呼啸的风声拂到了心念之人的身边。
半透明的、莹白的月色则攫住了他紧抱着肖战的身影。
他们挨得很近,近到连耳边那句小声地说我爱你,听起来都要比街道行人零落的脚步声还要大得多。
那晚,王一博就是这样不慌不忙,陪肖战感受情绪的晴雨起落。
我也爱你。
——是他的心之所向,是他未出口的回复。
//
本篇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