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如刀,将天地做砧板,把众生当鱼肉,呼啸如出鞘,无情的把万物切割。
云中城头上的魏兵把手缩在衣袖中,蜷在一起,铠甲虽然厚,却无比的冰冷,甚至手都不敢去碰一下,在北方,经常有人骗外乡人说冬天的铁舔一口有甜味,呵呵,谁舔谁中招,舌头会被粘在铁上,只能一点点哈气,让舌头下来,若是大力一点,就能拽下来一层皮,让舌尖哗哗淌血。
一位随军主簿在竹简上用刀刻着,这种天气没法用笔墨,只能拿着原始的竹简刻刀来记事,他写道:“十二月初九,天降大雪,吾辈据高墙以御敌十八天,打退柔然进攻一十二次,柔然死伤于城墙下者不计其数,我军阵亡三千五百八十二人,斩敌首八千九百五十一级。”
另一个魏兵说:“老子今天推下去不下十个柔然蠕蠕,唉,这要是斩了他们的首级,拿回去请功,我都得升校尉了。”
“还说呢,本大爷自参军以来,到现在已过去五年,军帐中攒有敌首一百一十三颗,还不是只混了个百夫长,你呀,省省吧。”
“怎么会这样,斩了一百多还升不上去?因为啥啊。”
“还能因为啥,我家不是世族呗。”
几个人开始聊着,突然被一声巨响打断,原来是柔然人用投石器在砸城墙。
“柔然蠕蠕什么时候有这东西了?”
“那玩意又不难做,快,找地方躲起来。”
石弹砸毁了用来藏身的女墙,柔然兵便在箭雨的掩护下开始架着梯子攻城。
远处的李未央见柔然已经发起了攻击,便下令让风骑穿插到柔然的后军,自己则带领着雷骑直接冲击正在向城墙下运动的柔然军。
她这一手很刁,风骑在后方骚扰威胁主帅安全,柔然就不得不调兵回防,而雷骑就在柔然回去的路上冲他们,而柔然没办法结成密集方阵,只能任雷骑冲击。
“冲锋!”
李未央一身亮黑的铠甲,束着一高马尾,英气逼人,威风凛凛,她将手中长刀一拔,带领着雷骑从山顶上下来。
云中城上瞭望塔上的魏兵突然大喊一声:“援军来了!是雷骑!”
黑色的旌旗,白色的负羽,以及马槊上那鲜红的缨子。
这就是魏国的雷骑。
当那雷骑到达战场,自山巅而下。
如爆发的山洪,势不可挡
柔然步兵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见自山巅而下,无数带着翅膀的骑兵冲杀下来,宛如天兵天将。
“看呐,是雷骑到了!”
“喔喔喔喔,绝对能赢了,我们绝对能赢了!”
这就是雷骑的力量,不仅摧毁敌阵,还能送给友军以希望,令友军士气大振。
李未央在雷骑中央,用手里的长刀指挥着战斗,柔然兵根本无法阻挡雷骑的踩踏冲锋,只想着逃命,于是引起了溃散。
在骑兵面前逃跑只有死路一条。
李未央带着三千雷骑在柔然前线左冲右突,杀散前锋后,便向柔然本阵冲击。
在另一头,风骑吸引了大部分柔然注意力,他们一心地对付风骑,根本没料到进攻云中的前锋已经被李未央带兵冲散。
就是这时,雷骑冲了上来,从后方的突然出现带给了柔然恐惧与毁灭。
踩踏,撞击,这都是步兵惧怕骑兵的原因,于是人人都往后退,往旁边躲,于是阵型大乱,这边一乱,风骑借机掩杀,风骑之所以叫风骑,就是因为他们快,如一阵风刮过,几万条人命,割草般的没了。
不久后,李未央便领着大军进入了云中。
“臣参见太后。太后千岁。”云中的守将跪拜行礼道,李未央把他扶起来说:“将军不必多礼。”
年轻貌美的太后娘娘扫视着云中城上的魏兵,他们灰头土脸,满身血污,皮肤皲裂,在寒风中发抖,但却目光如炬,牢牢的握着自己的武器,这是一支铁军,每个人都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
李未央眼眶湿润,她颤抖着对众将士说:“诸君为大魏守边疆,劳苦了,请受李未央一拜!”李未央说罢,便拱手行礼,守将大呼:“太后万万不可啊!”
“没什么可不可的,我李未央就这般性情,将军,柔然尚有二十万大军,不日将抵达云中,云中城守不住了,你们都随我撤回长城里。”
“娘娘,若是被柔然突破了长城,那会直接威胁到平城的安危,这……”
“我自有安排。”
李未央这时才看到面前的这位年轻的将军竟有几分与拓跋浚相像。
不不不,一定是自己太想念拓跋浚了,这才把他看成了拓跋浚。
可是越看越像。
李未央忍不住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太后,末将李弈。”
“你守城有功,即日起做羽林军统领,守卫皇城。”
“谢太后!”
做了羽林军统领,意味着以后会和皇室接触,这就是李未央的小算盘。
她才二十四岁,风华正茂,守寡?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