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颠倒了整个世界,只为摆正你的身影
The Heel of Achilles.1
铭城,被收入皇城前只是普通的商业末流城市,而现在,这已经是一个汇聚了三教九流的,充斥着各种意义上不怀好意的交易的地方,隶属皇都却又因为与之隔离太久而形成了一套与其完全不同,转门针对地下街的运作法则。
很多人已经忘记了它原来的名字,这也是因为那个年代的老一辈现在都已经差不多了,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再用之前那个名字。
地下街,是它的新名字。
这同样是一个将弱肉强食这四个字的意义发挥到极致的地方,抢劫不犯法,恃强凌弱不犯法,甚至杀人也是不犯法的,即使皇都每年会派行新人过来接替上一任被残害或者主动辞职的行政长官,也无法对这些刀口舔血的人做什么,这里没有长官和平民一说,谁有权利和绝对的武力压制住另一方,谁就是这里的王。
以埃尔文·史密斯为首的自由之翼组织,是近二十几年来新成立的交易组织,在第一次成功交易就在地下街树立了叱咤风云的名号,截止现在,已经发展成了交易组织界的头号交椅。
利威尔·阿克曼,是埃尔文的心腹,在一次交易谈判中,没有想到谈判对方使诈,为了保护他心脏附近挨了一枪,送往了格林医院,在经过抢救后,鬼门关走一遭,身体目前还在恢复中。
格林医院,是地下街唯一一个地位举足轻重的医院,它的历史远比地下街要悠久,在地下街还没有归入皇城之前就存在了的,可以算上古董的一座医院。仅凭几十名医生和护士,在形成现在这样相对有序的面貌之前,带着它挺过了地下街曾经最暗无天日的一段时间。在地下街受到相对尊敬的对待,付出的相应也多,荣耀和风险共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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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是你?”
床上的男人放下手里把玩的枪支,很随意地往床头柜上一搁,整个人往后躺,小半个身体陷进柔软的床靠背中。他抬眼,双手环胸,语气平淡,不带情绪得注视着开门进来的陌生女人。
女人的名字叫佩特拉,一个拥有灿烂笑容的女医生,橘色短发及肩,和顺的眼里总是充满着说不出的光芒。
光芒很刺眼,尤其是对于在外面经历过刀口舔血的生活的利威尔来说,这种夺目绚丽的充满普度众生的光芒不是他所能品味的。过于纯洁,纯洁得不带一丝瑕疵,这不应该出现在这样昏暗血腥又污秽的地方,利威尔这样想着,又开始想之前那个医生的事。
“不是说过了吗,瑞吉儿医生有事向医院请假了,这段时间就都由我来负责照顾你啊。”
佩特拉柔声柔气,举手投足之间都轻拿轻放。
“她就没有和谁说过自己会到哪里去吗?”
佩特拉端着一个乘着各种各样医用器具的铁盘子,注意到了床头柜上有些碍事的枪,便礼貌性地挪到了一边,保证自己的盘子不会磕碰到。她的语气柔软像水流一般,很自然就接上话,“瑞吉儿医生在医院里其实为什么可以说话的同事,就是我,一天也没能见她几次,更别说聊天了,就是说话也只讨论公事,不会涉及私事的。”
利威尔闭眼,听着耳边铁质器材发出的叮叮咚咚的声音,哦,是这样啊,原来这么差的交际能力啊,怪不得现在还只是个小医生。
虽然以前就看出来了这一点,但这还是第一次听她的朋友说出来。
突然,声音没了。
起初利威尔还以为佩特拉还在捣鼓,又等了几秒钟,还是没有动静,他才睁开眼。视线刚刚转到,就看到佩特拉两只手定格在空中不知道如何安放,显得非常手足无措。利威尔发现她一直盯着自己胸口看,这才反应过来,便直起身,开始自己解衣领的扣子,佩特拉这才收回手,继续在那铁盘里捣弄。
利威尔穿的不是病号服,而是自己的衬衫,这还是亏了当初他和医院方争执了半天,医院方才答应他的要求。
不过说是争执,那也是他单方面不想听从安排罢了。利威尔解开到第四颗扣子,将衣领往两边按平,露出麦色偏白的皮肤,就算个头较矮,身上的肌肉却是实打实的,但也正因为这个,触目惊心的伤痕也不少,有新结痂的,也有很久之前已经结了疤的,总之不少。佩特拉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感慨还是在惋惜。
“嗯?我看她和你们讲话的时候都是笑容满面的。”
佩特拉耸耸肩,戴好听诊器。
“呵呵,那估计只是表面上的吧,瑞吉儿医生的心思没什么人能看透,”利威尔感觉到胸口一阵冰凉,“好了,不能讲话了。”
冰凉的感觉很快就过去了,利威尔也安静得坐在那里,他自然是知道这一点,之前那个女人最开始的时候也是这么和自己说的,只不过后来就变成了训诫。
真的是,人跑哪里去了,好端端的,有什么非要离开医院的理由吗?
利威尔闭上眼睛,天马行空地乱想,恍惚间,他的心头划过一起慌乱,应约感觉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平时就算是没什么事也会过来打扰自己清净“吱”一声,现在连吱一声的时间都没有,那肯定是突发事件,不得不让她立刻做出决定。
利威尔别开目光,还是第一次和除那个女人外的女人这么近的接触。佩特拉似乎也有相同的感受,除了一直在抖的手,还有无处安放一直回避的视线。
“那个,利威尔先生,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利威尔听到耳边收拾医用器具的声音,也没有回答,就当是默许,他一颗一颗扣子从下至上重新扣好,在最上面的领扣扣上时,眼前的电视机突然闪出了画面,佩特拉轻手轻脚将遥控器放在床边,微微欠身,莞尔笑着,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病房墙上挂的病例单上,主治医生一栏不知道什么时候改了名字。
佩特拉·拉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