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上)

文今昭下了夜班，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可以下班回家了。放在平时，早上七点就要准备例会，八点查房。不过现在是大年初一，也没有例会，唯一开放接收病人的就是急诊。

文今昭在和同事交班，汇报了一下昨晚的情况——几乎没什么情况。

每一个科室都有一个所谓的“夜班之神”。总会有一个巧合，在“夜班之神”光顾的时候，整个科室整晚风平浪静一片祥和。没有紧急情况，没有抢救，没有急诊新病人。

“文今昭，你手机响了。”护士长把文今昭的手机拿进办公室，是微信电话。

“谢谢蔓蔓姐，”文今昭接过手机，是韩商言。于是走到电梯门口接电话。

“有事吗？”文今昭直接开口，又想到今天是大年初一，“哦，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韩商言补充，“我就想问一下你在哪。我去找你。”这时的韩商言已经开车在路上了。

“我在医院，还没下班，怎么了？”文今昭纳闷。

“我先过去再说。”韩商言说要就挂了电话。

于是文今昭放弃了直接回家的想法，就换掉白大褂在办公室里等着。

电话又响了起来，又是韩商言。

韩商言问，“你在几楼？”

“你在大厅等我，我去找你。”文今昭迅速赶往楼下。

韩商言刚好在电梯那里等着文今昭。

“咳，爷爷说，”韩商言清了清嗓子，“想让你今天去家里吃饭。”

“……”文今昭震惊，入戏需要这么深的吗？然后又问，“今天中午？”

“你有安排吗？”

“我倒是没什么安排，本来是说去和家里人吃饭”文今昭答。

又是一阵沉默。

“那，我和我爸妈说一声？我晚上再和他们吃好了。”文今昭掏出手机，拨通了文妈妈的电话。

韩商言向文今昭示意，“我去把车开过来。”

电话接通，文今昭问了一番才知道，爸爸妈妈和其他的叔叔婶婶都在老房子里。

“怎么了？我们去接你？”妈妈问。

“啊……没有，就是韩商言的爷爷说想让我去他们家吃个饭…”文今昭硬着头皮开口，“我晚上再去老宅行么？”

“……”文妈妈看了看周围的亲戚，又压低声音，“也行吧，那你自己看怎么处理合适。”

“主要老人家……我不知道怎么拒绝。”

“没事没事，你去吧，那我先挂了。”文妈妈挂断电话。

文今昭从大厅望出去，韩商言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了。于是文今昭走过去，隔着车窗对韩商言说，“我回去换个衣服，小区不远，就在后面。你可以去家属院另一个门等我。”

“好。”

然后文今昭转身往医院里走——从医院里穿过去比较近。而韩商言开车到另一个门等她。

文今昭没有让韩商言知道她的具体住址，在她看来他们之间还没有足够信任到那种地步。这算是保持适当的距离。

此时的文妈妈挂断电话就遭到了文爸爸的热情询问：“怎么了？我去接她？”

“不用了，今天中午她去小韩家吃饭，说是晚上再过来。”

“什么？”文爸爸震惊，“今天大年初一！”

“大年初一怎么了？那以前文今昭经常大年初一和同学出去玩啊。”文妈妈表示无所谓。

“不行，她今天必须过来。”文爸爸掏出手机拨了文今昭的电话。

文妈妈开始补刀，“你看你，你不就是不想承认小韩是文今昭男朋友么？你不承认有个什么用？”

电话没人接。文爸爸开始解释，“这不是我承认不承认的问题。”然后继续拨，“这才哪到哪啊就去家里吃饭？这叫懂事？瞎闹嘛！”

“对啊，这才哪到哪啊，你反应这么大？”文妈妈转身去倒了杯水。“行了，她心里有数。吃顿饭而已，我们不还经常叫小赵小刘吃饭？”

“……”文爸爸放弃挣扎。

“诶？今昭怎么还没来？”小爸文古问。

“啊，今天她去朋友家吃饭，晚上过来。”文爸爸没有承认那是男朋友，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由于各种因素，文今昭很快就出来了。韩商言示意她坐到副驾驶去。文今昭上了车，两人开启了无聊尴尬模式。于是文今昭打开手机，看见一堆来自爸爸的未接来电，赶忙回拨。

文爸爸秒接。

“喂，爸爸怎么了？”

“没事，就是和你说下午早点过来。”

然后又寒暄几句，挂了电话。

“有事吗？”韩商言问。

“没事，”文今昭把手机放了起来，“用不用去给你爷爷买点东西？”

“不用了，人去就好。”韩商言目不斜视看着路。“不过一会儿得买点菜，爷爷想吃饺子。”

“反正现在还早，那一会儿你去买菜，我去挑礼物。”

“也行。”韩商言调头往商场开去。

两人分头行动。

文今昭向来速战速决，她已经买好了围巾，而韩商言还在楼下超市和蔬菜僵持。文今昭确定了韩商言的位置之后就下楼去超市找他。

没走几步就看到一袭黑影在一堆白菜面前选来选去。

“你还挺在行。”文今昭走上前，也把韩商言吓了一跳。

韩商言继续挑白菜，“一个人在外久了，总得什么都会点。”

“随便找个大差不多的就行，不用那么较真”文今昭随手拿了一个放进购物车里，又指指另一边“直接去那买绞好的肉吧。超市调出来的馅会很咸。”

韩商言表示有点懵，仍然站在白菜前面，“嗯？”

“你还会剁肉馅啊？”

“直接绞好的肥肉比较多。”

“……”我怎么没吃出来？“那行，我去拿两盒鸡蛋，你去拿肉。一会儿联系。”文今昭说完就溜走了。对于她这种长期吃速冻食品的人，上一次正儿八经下厨应该是中学时期了……可能她现在做饭的水平就是大脑说“我会了”，而手告诉她“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