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心（7）

什么？！

天曜大惊。

什么叫杀他妻儿？什么叫帮他报仇？他什么时候杀过别人的妻儿了？难道素影就是为此最终才决定来夺他的护心麟？！

天曜迫切想要知道后续三人说了什么。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在简短的出现了一瞬有关他的事情后，下一刻，就已经跳跃到了素影从龙谷归来。

素影去龙谷的结果天曜当然知道，她并没有取到护心麟，也就更没有办法制作出能让陆慕生长生的龙鳞铠甲了。

可哪怕此时心里本该是素影无法得偿所愿的痛快的，但看到素影归来后得知陆慕生被他们之前所杀的狐妖同族九尾狐带走，素影那般脆弱痛苦的模样，天曜却只觉得阵阵心痛。

原来，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

就像他曾经对雁回描述的那样，他之于素影，可能真的只是一只恼人的飞虫。

微不足道，不足挂齿。

天曜只觉浑身发冷。

明明他本应该是掌握世间至纯火法的灵龙，可为什么，如今他却只觉比当日被素影肢解时还要寒冷呢？

一定，是因为素影的记忆太过冰寒了吧……

天曜这样想着，一日日的看着素影奔波在名山大川的身影，二十年如一日的找着陆慕生的踪迹。

然后，终于有一天，她找到了陆慕生。

然而，陆慕生却与九尾狐结为夫妻了。

曾经的天曜不懂也不想懂，可如今，站在素影的角度，眼见着陆慕生对她钟情许下终生，又眼见着他轮回爱上拆散了他们的九尾狐。

天曜想，便是轮回，前世今生又真的不是一个人了吗？前世许下的诺言今生又真的一点数都不算了吗？

看着每每陆慕生拒绝素影一心找九尾狐时，素影伤心不可置信的模样，天曜此时，不仅为自己，也为素影心痛起来。

他们两个，某种程度上还真是相像，都如此执着于一个伤害自己的人。

陆慕生死了，这一点天曜自己的记忆里也有印象，是永州大战那一天，陆慕生趁素影不备自尽了，也是因为他的自尽，当时的天曜才得以和雁回白晓生等人逃出永州。

可他不知道的是，当日的素影，将陆慕生的尸身带回了广寒门。

她先见了云梦仙姑。

素影云梦，辰星山的清广真人，往后你需得多注意几分。

素影忽然道。

云梦仙姑本就奇怪素影这时候为什么不先救陆慕生反而找她，听到她的话更奇怪了。

云梦仙姑清广真人？

他不是已经闭关辰星山不知多少年，一心追求成仙吗？门主怎么会忽然提到他？

云梦仙姑很是疑惑。

不想，素影递给了她一个灵力球，感知到里面澎湃的灵力，云梦仙姑犹豫着先接了过来。

云梦仙姑门主，这是……

素影没有理会她的疑惑，只道：

素影清广为了成仙已经疯魔了，当年他没有得到妖龙的内丹，谁也不知道他之后还会做什么？从今日起，你需好好炼化这里面的灵力，有朝一日，若清广敢对玄门弟子或凡人出手，不要留情，杀了他。

素影寥寥几语已是让云梦仙姑胆寒，可更让她想不通的是，素影既然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事，那说明这件事一直都是她自己亲自盯着的。

可如今她又为什么告诉她？

想到自尽的陆慕生，想到素影这仿佛交待后事一般的话，云梦仙姑瞬间瞪大了眼眸。

云梦仙姑门主！不可啊！那陆慕生既然敢辜负门主，便让他就这样走了吧，门主千万不能做傻事！

云梦仙姑急急劝诫道，素影一愣之后倒是难得的对自己看重的弟子露出了一抹淡笑。

素影放心，我没有要自尽，我的责任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说着素影嘴边的那抹笑又平淡了下来。

素影只是云梦，慕生之于我，是与天下苍生同等重要的存在。所以，我想再试一次。

素影道。

而究竟要试什么，后来的天曜，也从云梦仙姑嘴里问了出来。

素影一直都认为，陆慕生之所以恨她，是因为他转世失去了他们曾经的记忆。

所以，借着陆慕生这次身亡，素影耗费自己半生功力，不仅救回了他，也把他曾经的记忆带了回来。

而素影，一半功力给了云梦仙姑，一半功力给了陆慕生，她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极致。

所以最后，他们大战的时候，素影几乎只剩下了不到一成的功力，这也是最后陆慕生能成功杀死素影的原因之一。

而另一个原因，想到云梦仙姑曾经告诉他的，又对照着眼前陆慕生醒来恢复记忆处处对素影小意温柔的模样，天曜甚至都有点憎恨他了。

素影几乎都以为自己成功了，陆慕生已经变回了曾经的将军。

可明明他想起了前世的回忆，却又为什么能那么残忍的对待自己前世的爱人。

没错，陆慕生是想了起来，可他依然不认为自己就是将军，他把前世当做梦幻泡影，之所以伪装将军骗素影，也是为了能在她放松警惕时杀了她，为他的妻子九尾狐报仇。

素影终是败了。

在她的心口再次被刺中一剑时，天曜清晰的感受到了素影元神的剧烈波动。

然后，回忆寸寸龟裂，片刻后，竟是又回到了他们的雪中初见。

素影在折磨自己，她被困在回忆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