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

——别叫我勇敢点，我怕以后被伤得学不会勇敢。

“我记得很清楚，你最爱灰色对吧。不会再错了。”

是啊，我喜欢灰色，我喜欢你。

王俊凯没在我家待多久就被阿姨一个电话叫回去。说是夏子昔找他。

我一脸幽怨地看着王俊凯走出我家门，一脸幽怨地看着王俊凯把我准备好的书签小心翼翼地放在口袋里，一脸幽怨地答应了他明天陪他去南街的事。

“砰——”

门被关上了，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只有我一个人的屋子里显得十分刺耳。我走到窗边，从这里往下看刚好可以看到夏常安从楼梯间下来。

他撑着我硬塞给他的一把黑伞快步走向对面那栋楼。

我忽然发现在我记忆中，我也总是看着他的背影离开。

从他义无反顾地背着吉他到街头唱歌，从他背上行囊奔走于大江南北赶通告，从他学会独挡一面将我护在身后一人面对的时候。

原来，我的小土豆君已经长成了我难以靠近的人。

雨依然下着。

雨水毫不留情地冲刷着玻璃，拍在玻璃上的水珠顺流而下，在上面留下一条条我碰不到的水痕。

我就这么傻站在窗边，因为我坚信我可以看见再次出现的王俊凯。这是直觉，从他接了那个电话开始。

果然，我等的人和我想的一样出现在了布满水痕的玻璃窗外。

我用指尖在玻璃上画着窗外的他的模糊轮廓。一笔，一划。就像当年我趁他熟睡时不要脸地偷摸他脸一样。

我看着他好像换了一身打扮，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口罩，帽子。尽管这样我依然认得出来。再说了，他身上还穿着一件我得到人生第一桶金时给他送的一件黑色大衣。

这是要出门吗？这么晚了干嘛去？

看他的样子像是在等什么人。王俊凯无聊地用脚踢着旁边不太高的台阶，一下又一下，似乎是不耐烦了，还时不时往楼道里看看。声控灯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我正疑惑着想着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情况，手机刚刚输入密码“9959”，刚刚点开通讯录，我就看见楼道里面一个太过招摇的身影走出来。招摇得能让我一眼认出来。

大红色的连衣裙，黑色的手包。

夏子昔。那个永远招摇的夏子昔。

我的食指离开了冰冷的屏幕。

我的视线落在了那个将手很自然的挽进王俊凯臂弯的夏子昔身上。

还落在了那个小心为她撑伞、不反感她作法的王俊凯身上。

我屏住呼吸，心里不断地给自己暗示和鼓励。

赵惟悥你冷静，也许是王俊凯好心看雨大没甩开而已，是夏子昔自己扑上去的，王俊凯一定会放开她的。

可是我想我错了。

他不但没有放开她，反而将手抽出来搭在夏子昔的肩膀上。紧紧的。而夏子昔放下和我在一起时的高傲和不屑，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他们还时不时地低声说着什么，像极了热恋中的情侣。

好自然。

我就这么看着他们俩依偎在一起，直到雨越下越大，渐渐模糊了我视线中那两个一黑一红的身影。

我没哭，也没闹。因为我没资格，我不是他的谁。

我很平静地给林莫兮打去了电话。

我十分平静地告诉了我刚才所看见的一切，语毕。

我和林莫兮都没有说话，我只听得见她那边传来的雨声，她也是只听的见我这边的雨声。

可她看不见我开了闸似得洪水般的眼泪。

林莫兮追易烊千玺也累了，我不想她听见我哭。我知道从小到大只要我一哭她就会不顾一切地哄我，陪着我坐到天亮，然后听见我家隔壁奶奶在小区里放养的鸡打鸣才会对我说：

“阿悥啊，咱们睡一觉就没事了。”然后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怎么叫也不醒。

“赵惟悥，你该勇敢点去问问王俊凯。他会和你说的，他心里有你。”

我把手机抛在一边，用手将自己圈起来窝在沙发上。

爸妈说今晚不回家了，要和王叔阿姨打麻将。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雨水依然毫不留情地敲打着窗户，这次不同的是，还打到了我的心房。很疼很疼

雨声混合着林莫兮刚才对我说的话，还时不时插入那两个让我心疼的影子，我脑子里一片浆糊。

我对着手机发呆，希望下一秒他会打进电话，像当年哄我吃药一样的语气告诉我这一切都是误会。

可只是我想。

“我一点都不想勇敢，我怕会被伤的不再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