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笑了笑，眼底流露出些许温柔，多少年了……终究是自己错付了她。
老者年轻时，其实就只是一个穷小子，他的妻子，却是个官家小姐，两个人在一起之后，是出了名的门不当户不对。
他这一生，有大半的时间都再问她是否后悔，而她却没有说出半个不字，可是老者总觉得辜负了她。
情投意合，地久天长……她原是这个意思……
“公子，留一个吧。”老者说话很慢，终究是年纪大了，他缓慢的从身侧拿出了一张纸，与之前的相差不大，又上前，从摊子里拿出了笔墨，递给了蓝湛。
蓝湛接过，本来他是不愿的，可是刚刚老者的神情，让他有些恍惚，他想，终究同是天涯沦落人……
蓝湛缓缓写下几个字“曾经沧海难为水。”他写字是极为好看的，清秀娟丽，苍劲有力，若非每日练习，很难写得如此一手好字。
老者看了一眼这几个字，摇了摇头，说不出半句话。
老者拿了一盏灯给蓝湛，自己却是独自离开，什么都没有带走。
看着老者离去的背影，疾冲觉得有些许的凄凉，但到底是没说什么。
两人一人拿了一盏灯，疾冲想着，这些东西，终究是不能带回皇宫的。
看着河面上游走的河灯，迷了他的眼。
疾冲师父，反正这灯也拿不回去，我们去河边吧？！
疾冲眼底，尽是期许，蓝湛没说什么，就只是朝着河边的方向走去。
曾经沧海难为水……
蓝湛知道，疾冲不会明白这句诗的意思，所以也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我曾经既然见过了大海的美好，波涛汹涌，气势蓬勃，就再也不会看得见其他地方的水……只钟情于你……
蓝湛何尝不是如此，因一人放弃一切，不论好与坏，你都是你，别人再如何……都不是你。
河边的人很多，各自祈福，许愿，盼望。
“希望今年可以有个好丰收。”
“小宝的病一定要快些好起来。”
“来年一定要嫁出去。”
……诸如此类，许多人都在许愿，对生活，都有着美好的期盼。
而自己呢？蓝湛想不明白，他现在所做，到底是否正确，也是否顺承自己的心意，说实话，他现在，并不快乐……
每天，醒来，就害怕看到下一个人，他不认得自己，不记得过往，像是个新生的婴儿……不知道蓝湛是谁。
蓝湛放下河灯，看着它离自己越来越远，一双眼中迷惘又无措……
蓝湛愿我蓝湛，一生锄奸扶弱，无愧于心。
疾冲回头看他，原来，在他心中，真的是天下苍生，有的，是大义。
疾冲笑了一下，放下手里的河灯，语气十分真诚。
疾冲往后，随师父脚步，一同走遍天下，无愧于心。
蓝湛没注意疾冲说了什么，总之他回头的时候，疾冲的双眸冲着他眼，笑意盈盈，蓝湛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仅仅只有自己……
够了……这些，便够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PS：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出自：离思五首（其四）元稹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