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前尘（下）

夜更深,风吹雪,我未眠。

适才，我坐在凉亭里发呆不知为何，眼前浮现出一些情景。

这情景也曾在我梦里出现过，实属奇怪。

那时，我被一群人围着，他们对我剑拔弩张，我搞不清这到底为何。有一个人，穿过一条河走到我面前，他道:"忘川水这样疼，我陪着你，可会好些？"

我愣住了，他的身体被河水腐蚀着，血淋淋的一片伤口，触目惊心。

更让我呆愣的是，前一秒还柔情似水的人，下一秒就将一柄剑刺入了我的胸口。

我伸出手想摸他的脸，问他明明是他杀了我，为何他却如此悲伤。然而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我的血液将身下的河水染红，开出一朵朵血色的莲花。

每每做这样的梦，我便会惊醒。

我很少离开家，天界许多地方我都不曾去过，更何况要下界？娘亲也该是舍不得我的吧？

思及此，披了件斗篷，就去了娘亲父君的宫殿。

月色落了一地，我出门时竟忘了穿鞋，好在我耐寒。娘亲房里的灯还亮着，父君傍晚去找太上老君下棋，估计三天三夜也不会回来。

我正欲敲门，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父君的声音: "不行，一定要让她下凡，走得越远越好！"

紧接着，便是娘亲有些哽咽的声音:"她还那么小，我舍不得啊！万一出了危险怎么办？下凡都是犯了罪的仙人才去的，我的女儿又没有过错，为何要去？！"

父君叹了口气，"苍衣要醒了…"

父亲还想说什么，却没有再继续下去了，我有些疑惑，为苍衣醒了，我却要下凡呢？

娘亲欲言又止，沉默了。

我刚伸出敲门的手讪讪地收了回来。苍衣？司命醉酒时跟我说过，苍衣是所剩不多的远古上神，天君也要让他几分。他真真是六界的神话，单论能力，无人能敌。

我也在话本子里看过，书上说，三千年前，六界浩劫，战神苍衣以一己之躯拯救苍生，从此冰封沉睡。

这样伟大的人物，他醒了，不是该高兴吗？

我抱着满心疑惑，过了一夜。

第二日天君下了旨，要我下凡历劫。

我走那日，司命来送我，他那银白的头发，在天门之外被风吹得凌乱不堪。哮天犬在他身边叫个不停，司命向来怕狗，只好施法术将哮天犬冻住。

司命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我认识他时，他就是白衣白发。他长得也是极好看的，只是总喜欢将自己打扮的老成一些。他说这样算命才会有人信他。他再次"对我笑道，好友哇，我一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的！"

我白他一眼，"你靠谱吗？"

司命撇了撇嘴:"就凭你的身份，还有咱俩的交情，你还能不信我？"

我想了想，也觉得对，就算他那颗大脑长期被酒精荼毒的已经不怎么灵光了，但就凭我父君，他也该给我挑个好人家，衣食无忧，平安一生，然后飞升得道。

想到这里，我便宽了心。

刚想拍拍他的肩膀，忽然瞧见天际一道白光闪过，刺眼的很。让我这只有三千年道行的小仙无法直视，再望一眼司命，他竟然也在避让那道光芒，紧接着天际的云开始频繁的窜动，大殿也有些摇晃。

"是他？！"司命一声惊呼。

我来不及问他是谁，就听见身后刚到的二郎神喊了一声:"**，你又欺负老子的哮天犬！"

司命猛地一惊，腿已经有些哆嗦了。哮天犬是他最不喜欢的动物，二郎神是他最讨厌的神仙，因为二郎神总是去他家偷酒，行为无耻至极，偏偏司命是个文官，打不过二郎神。

"好友，走你！"

说时迟，那时极快，司命星君抬起一脚。不偏不倚的踹在了我的屁股上，我从云端直直的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