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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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个王爷，生母除了好看什么身份都没有，自幼就饱受冷眼。

那王爷自然也会觉得不公平，为什么他的兄弟们还是孩子的时候，就都有了封地，可以飞鹰走犬，还能对他指点鄙夷。

他娘说，那你烦不烦他们？

王爷：烦。

他娘说，他们都是坏小孩，你想成为他们这样的人吗？

王爷当然不想，他娘就搂着他，说在这个世上，好人是会吃亏的，但是没办法，我们总不能就去变成坏人。

王爷有些茫然，他说那我该怎么做呢？

其实很简单，不要像你的兄弟那样看不起别人，也要读书学剑，不要让别人欺负你。

于是王爷的少年时代，就在书香剑意中度过了。

那年王爷十六岁，朝廷终于记起还有这个人，许他入朝为官，三年后才有了一个王位。

王爷待治下的百姓很好，对手下的将士也很好，朝廷里对王族的赏赐，他总是拿来分。

有些胆大的女孩子，会偷偷跑去看他，王爷的侍卫很无语，说这万一有刺客混进来……

王爷就笑，说没办法，帅是挡不住的。

侍卫：？？？

好吧，王爷这些年的生活经历，其实都不曾见于史书，史书是很冷酷的，它只记载大事。

什么是大事，两国交战，就是大事。

那年王爷二十三岁，敌国来攻，势如破竹，大军直逼洛阳城下。

败像丛生间，王爷领援军来到沙场。

沙场的风里都有血腥的味道，二十三年磨出的一把刀终于出了鞘。

那时正值隆冬，北风冻骨，王爷燃起三军的热血，亲自领兵五百，冲入敌阵。

刀光剑影落下，城外大乱城上喧哗，有人高声问着王爷，说来者何人！

王爷摘下脸上的面具，说我乃兰陵王高长恭，随我出城迎敌！

没错，这位王爷就是邙山之战大放异彩的兰陵王，这一战后，将士鼓舞，百姓作歌。

是为兰陵入阵曲。

只是二十三岁的王爷远离年少时的兄弟太久了，他几乎都要忘了，从来给他最大伤害的都不是敌国的将帅，而是国内的王族。

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

天子问他：孤身入敌阵，出了纰漏怎么办？

王爷：家国事乃分内事，早忘却生死。

那什么叫分内事呢，家事即国事，这是王族的觉悟，更是天子的觉悟。

天子冷眼盯着他，半晌后突然大笑，说兰陵王杀敌有功，赏！

之后的那些年里，王爷曾随老将迎敌，也曾统帅三军，无一败绩。

有朋友告诉他，天子可不是大气的人。

王爷也明白，所以王爷会去跟许多土豪收保护费，立债券，说你们一家欠我多少钱。

参军就告他，说丫贪污。

王爷也不理会，后来开战，这参军又在他手底下。

参军：……

王爷：哟，你好呀。

参军：你记得我？？？

王爷：我肯定记得你啊。

参军：卧槽，完蛋了完蛋了，要死要死要死。

王爷笑着拍他的肩，说没事，你告我是应该的，我不怪你。

参军：卧槽，这都把仇点出来了，还不怪呢！

王爷：……你不信我？

参军：啊，这个，那个，也不能说不信，就是……

王爷：行吧，拉下去打十几棍子。

参军眨眨眼，喜出望外：就打十几棍子？

王爷懒得理他，挥手把他赶出去，哭笑不得的对朋友说，怎么还有人求着被我打？

朋友说，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常事，朝廷里也有不少这样的人，王爷以贪财自污，真的有用吗？

王爷沉默下来，望着北方的风，久久之后才叹气说，无所谓了，趁还有力气，多打几场吧。

只可惜天子不会给他再赢几场的时间了。

有时王爷也会感慨，说为什么我不能生场大病，既死不了，又能让朝廷不怀疑我。等敌人来犯，我尚能带病杀敌。

朋友叹息着，他说大齐的江山，恐怕不久了。

三十三岁那年，天子终于下令，要赐一杯毒酒给兰陵王。王爷烧光了府里的债券，笑着向家人告别。

他的妻儿哭问，说你去跟天子说清楚，说清楚就没事了，对不对？

王爷轻轻一笑，说天子怎么敢见我呢？

妻儿又说，那你也还有选择，不必……

王爷摇摇头，他又想起自己逝去的母亲，他说我不想成为破坏家国的坏人，我也知这世上好人总是吃亏的，只可惜我没能练成绝世的武艺，带出百万的雄兵，没能保护好自己，让你们失望了。

王爷又笑起来，说不过你们放心，我死之后，你们要好好活下去，没人能动你们。

遂有一杯毒酒入喉，兰陵入阵曲曲终人散。

三年后，北齐灭亡。

兰陵王家小皆存，北周放逐北齐王室，数年后，兰陵王子孙又出现在洛阳附近。

岁岁清明，有杯酒相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