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你的梦多么圆,周围是黑暗没有边
——徐志摩
惨白的月光透过唯一的一扇小窗打在房内睡着的人苍白而瘦削的脸上,模糊了线条,竟也生出些静谧安恬的错觉来。
如果忽略他腕上闪着森然寒光的铁链的话。
他双眸紧闭着,干涩的唇上结着一层死皮,微弱的生气就像这个寒夜里唯一的一星烛火一般,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模样。片刻后,一个年轻而腻甜的音色响起:
“道长,你还好吗?可千万别就这么死了呀,我还没有玩够呢。”紧接着似乎有人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探了探他的鼻息,尚且还有些气息。皱了皱眉后还是将人轻手轻脚的抱离了冷硬泛潮的粗糙地面,“晓星尘?”他小声叫。
结果当然是没有回应的了。
和记忆中某个画面太过神似,薛洋怔然片刻,突然又是一声暴喝:“晓星尘!”然而喝完之后他才想起了什么,神色慢慢地松懈下来,抱着她走出了阴森诡谲的房间。白皙的手腕上是被特制的铁链磨出的道道血痕,在过于苍白的皮肤的映衬下瞧来越发触目惊心。此情此景,薛洋不得不打开铁链,动作轻缓地为他上药。
“晓星尘,你早乖点多好,非要救什么破世,啧,结果把自己搞得一身狼狈不说,还……”他难得停顿了一下才又自语道:“你看最后谁记得你?连我假扮的都认不出,一群蠢货。也只有你这种头脑简单的烂好人,才会一天到晚想着要怎么样怎么样……”
为什么别人一点小忙都忙不迭去帮的你,却独独看不见在泥潭里兀自挣扎的我……
义庄发生巨变后,薛洋难得有此刻看似安闲平静的时光细细打量起榻上的晓星尘来,再没人来打扰他们,虽然未免太静了些,不过这样就够了吧……
人是傻了点,不过好看倒是真的。
可未免也太瘦了些,难怪抱起来的时候一点实感都没有。
晓星尘该不会天真到以为他绝食我就拿他没办法了吧?真是傻的和当初如……如什么来着?啧不管了,迂腐玩意儿。
当初跨三省缉拿我的时候眼神都是好的跟什么似的,非要想不开给宋岚做什么……
薛洋越想越出神,连晓星尘什么时候醒了都不知道。
手腕上刺辣辣的疼,但是先前那种很是沉重的束缚感已经不见,四周是堪堪还未散尽的苦涩气息,修仙之人五感向来灵敏非常。何况晓星尘失了双目后,其余四感更是远非常人可及。“道长你这是怎么了?受了好重的……”“我这一身伤还不都是拜你所赐,薛洋,你这又是做什么?”他口气平静,并无什么悲喜之情可言,甚至略微透着几丝空洞和麻木,就如此从容地揭穿了薛洋一手给自己编织的梦境。
阿箐死了。
宋岚死了。
晓星尘也已死过了一次。
早就不是从前了。
自始至终都只有你薛洋还活在梦里而已。
薛洋的脸刹那间就沉了下来,连逗他玩的兴致也没有了,阴测测的开口道:“当然是治好你然后再让你陪我一起玩游戏啊,晓星尘道长,你真是我遇见过最有意思的人啊,一城的人都比不过一个你有意思,所以我把他们都杀了,然后全部做成傀儡供我驱使,毕竟他们本身已经够无趣了,听话的东西倒还能供我勉为其难地消遣片刻,你说这算不算物尽其用,两全其美?”
他越往后说笑的越灿烂,语调也越来越轻快,一派很是愉快形容,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不知不觉露了出来,衬得他越发幼稚可爱。若是只单看他神情,竟有几分与当初三人抽签买菜时的狡猾模样,很是讨喜。然而他说出的这一席话却犹如凌迟般,让晓星尘痛不欲生,此情此景一如那时,雪白的绷带一点一点被他的血泪浸染,若是霜华还在身边,和当年上演分毫无差的那一幕,想来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然而薛洋受到的刺激似乎比晓星尘还要大,刚才还很是灿烂的笑意转瞬即逝,他几乎是失控的狠狠钳住了晓星尘弧度柔和的下颌威胁道:“晓星尘,无论这次你想用什么方法摆脱我,生也好死也好,碎魂也罢,我都会一次又一次地把你拉回来,不惜一切代价。”他已全然不顾晓星尘流露的不能再明显的厌恶神情,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咬碎,然后再吐出来般决绝,“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言出必行。”
比如屠了常氏满门和整个白雪观。
长河渐落没错,我终于想起来我还有个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