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唤虞声。
温念卿与虞谦玉嫡长子。
现任眉山虞氏宗主。
_
我对母亲记忆不深,母亲总和弟弟的关系更亲近,所以于我而言,母亲只是我该恭敬孝顺的代名词。
我的母亲,唤名念卿。
据说是外祖父怀念他一生挚爱所起。
母亲很瘦小,记忆中总是面色不好,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
见面也经常穿着红衣,面色憔悴,偶尔掩盖气色,涂抹一些朱红色的胭脂。
_
母亲和父亲的关系似乎并不好,他们见面都不说话,就算说话,也只是一言一语搭着儿子的话题。
或许是为了后继有人,父亲和母亲还生了个弟弟。
唤温无。
这个名字寓意并不好,但母亲执意如此,父亲也不好劝阻。
_
自然,我和阿无一年也见不了几面。
但每次小糯米唤哥哥,总会怜惜的揉揉他的脸颊。
阿无像母亲,眉眼间有淡淡的傲气。
父亲总会偷摸摸给阿无一些小糖糕之类的,我却是没有份的。
好在母亲也会偷偷塞给我一些岐山的糖人,心中也不算太难过。
_
母亲离世的时候,不过四十又三,我已到弱冠之年,开始接管虞氏的家事,阿无刚过十五,母亲忽然的离世,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
于我而言,始终悲痛。
那日的父亲红了眼,抱着母亲的遗体不撒手。
并且像个孩子一样大哭。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父亲爱母亲。
_
可父亲悲痛的日子没过多久,我发现他一次在和一个信馆的女人联系,他总是写好一堆信件悄咪咪的去小镇。
阿无比我早发现,他恶狠狠的唾弃了父亲,为母亲感到不值得。
我对父亲的行为也并不满,可转而一想,父母是联姻,父亲已经尽到了母亲在人世时,一个丈夫的义务。
如此安慰阿无,阿无还是愤愤不满,反过来责说了我。
阿无自幼跟随母亲长大,对母亲感情深,对阿无的责问,我并没有责怪他。
_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阿无和我都成了家,阿无迎娶了苏州林氏的独女,婚后幸福美满。
而我则迎娶了父亲的兄弟谢钟之女谢巧灵,也算是父亲指腹为婚。
巧灵的性子急躁,甚至是个哭包,一旦有什么找不到就伤心,她软糯糯的,像一个未涉人世的小白兔。
她很爱撒娇,也知道这招对我好使,一来二去,指腹为婚也变成了郎有情、妾有意。
阿无和弟妹是青梅竹马,夫妻恩爱无比,弟妹是个贤惠的妻子,岐山后宅打理的井井有条。
父亲很满意他的两个儿媳,婚宴上都大笑开怀。
阿无很讨厌父亲的笑,他恨父亲对母亲那样,我也只能束手无策。
_
巧灵和弟妹几乎是同时间怀孕,同时间产女,那天岐山和眉山都是喜洋洋一片。
我让父亲给我和阿无的女儿取名,阿无虽不愿意,但也没多说什么。
父亲想了很久,柔和道。
虞谦玉“虞一弦,温一竹。”
名字一出,阿无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一弦一柱思华年。
一柱谐音一竹。
没想到父亲会用别的女人的名字为自己的两个孙女取名。
阿无当场就想发作,我拦住了他,他甩袖而出。
父亲没有多管,只是呆呆看着两个孙女。
_
父亲年华老去,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去世了。
他最后留下的遗书上,说明要和母亲生同衾,死同棺。
阿无即使再多不愿,最后还是同意了。
眼见着父亲没有在去信馆,趁着巧灵午休的时间,我打着伞下山,准备去通知父亲的老情人。
到了信馆,里面是一个年近五十的女人,她保养的不错,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
她看着我,似乎是认出了谁。
我开口自我介绍。
虞声“我是虞谦玉之子,前几天我父亲去世了,特来告知你。”
等我向她说完,她没有如我想象中大哭,还破有些欣慰道。
“他总算去寻她了。”
我听的云里雾里,她见我不明白,将父亲写过的一叠信来出来,解释道。
“你母亲可真好运,遇上这样一个好男人。”
“虞公子是我见过最痴情的,我们这个信馆是为亡人写的,平日别人都是一年一次,他隔三差五就要来给亡妻送信。”
“你父亲一直提起的华年,想必就是你母亲了,听他说,你母亲的这个小字,还是他起唤的。”
“真是好福气呢。”
_
虞声“阿弦,阿竹,快来拜见祖父和祖母。”
每逢父母忌日,我和阿无总会带着孩子们来坟墓。
阿弦和阿竹长的很快,最神奇的地方,是她们都与母亲有几分相似。
待孩子们上好香,我和阿无便开始祭拜父母。
父母墓碑上的话早已改变。
母亲温念卿 虞谦玉挚爱亡妻。
父亲虞谦玉 温念卿挚爱亡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