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七）

相比伊甸园的愁云惨淡，剑拔弩张。第七天则祥和多了。白云飘飘，水波荡荡。一红，一白，两道身影，虽然兵戈相向，却没有实质性的杀气。

安德莉亚挥舞着赤焰剑把欧阳辰逼到第七天边缘。眼看要掉下去，欧阳辰用死亡镰刀，稍稍挡了一下，望着安德莉亚眼神，依然深情不悔。安德莉亚心烦意乱，用力再逼近一步：“不是约好，不用留情，各凭本事的吗？”

欧阳辰看安德莉亚已经恢复理智，干脆放下镰刀。安德莉亚不防欧阳辰突然来上这么一手，手里的剑直接悬在欧阳辰的头顶。安德莉亚赶紧刹住，才没有劈下去。安德莉亚惊魂未定，赶紧把剑拿开。

欧阳辰见状，莞尔一笑。“瞧，我杀不了你，你也杀不了我。”

安德莉亚很感伤：“两年不见，再见，却是这样的场景。”

欧阳辰亦叹气，道：“米迦勒薄情寡义，连你都可以拿出来牺牲，你不要再跟着他了。”米迦勒的嘴脸，他已经看够了。

安德莉亚笑着摇摇头。“我这条命都是他给的。不管他做什么，我都会永远支持他。”

“如果，他叫你杀我呢？”欧阳辰见安德莉亚对米迦勒如此忠心，气不过，脱口而出道。

安德莉亚被问住了。如果米迦勒要杀欧阳辰，她该如何自处？

安德莉亚挣扎了一会儿，缓缓地道：“我会请求他放过你，只要你不跟他作对，不跟天堂作对。”

“这绝无可能。”欧阳辰抱手转身，冷哼一声道。

“非要如此吗？”安德莉亚颤声问。

欧阳辰毫不犹豫地答：“非如此不可。我的母亲就是死在你们这群天使手里。”

“我也是天使，那杀了我，为你母亲报仇啊！”安德莉亚冲着欧阳辰酷酷的背影吼。

“你和他们不一样。”欧阳辰赶紧转身，扳着安德莉亚的双肩安抚道。

“你要让所有天使为你母亲陪葬吗？”安德莉亚振开欧阳辰冷冷地问。

“母亲的死和米迦勒脱不开关系，我必须杀了他。”欧阳辰坚持。

安德莉亚紧逼不放，接着问：“你有证据吗？”

这下，欧阳辰彻底被问住了。安德莉亚觉得有些奇怪，她所认识的欧阳辰不是一个这样武断的人，真相还没查清，就妄下结论。一定还有内情，安德莉亚断定。

欧阳辰飞快在脑海里搜索一个能说服安德莉亚的理由。安德莉亚猜度，欧阳辰到底想做什么。

这时，一道银光破空而来，速度之快，安德莉亚只来及看到一点残影。“不要。”安德莉亚尖叫一声，过去推欧阳辰已经晚了。

在安德莉亚反应的那短暂一瞬，一柄银剑径直插入欧阳辰的身体，从背后穿心而过，剑尖从前胸透出。

“啊！”欧阳辰闷哼一声，低头只见一截剑尖自胸口透出来，他惊骇回头，只见一点光影，他咬牙切齿道：“米迦勒！”

遭此惊变，安德莉亚慌了，上前抱住欧阳辰，唯有替他捂住不断流出的鲜血。口中念叨：“不会有事的！”心脏是生命之源，欧阳辰再无抢救可能。

看安德莉亚那样紧张，欧阳辰表情柔和下来，他问：“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愿意和我走吗？”

“你不要有事，我什么都答应你。”安德莉亚紧捂住欧阳辰的伤口，紧抱着他道。欧阳辰伸出手抱抱安德莉亚，幸福一笑道：“安德莉亚，谢谢你。”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像一道阳光照进心里。

欧阳辰从怀里掏出一根手链系在安德莉亚腕上，忽然喘不过起来，痛苦挣扎几下，在安德莉亚怀里，化作一堆金沙。

“欧阳辰！”安德莉亚着急想挽留，唯有满手欧阳辰的鲜血，以及细碎的金沙从她指缝里露出。腕上水晶玫瑰链，吸收鲜血，越发嫣红。

“欧阳辰”！”安德莉亚腿一软，坐到地上，仰天长吼。可惜，再无人回应。

米迦勒自一边走出来。安德莉亚看见他，面露震惊之色。“是你！”

米迦勒给安德莉亚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米迦勒本来要走，但想到欧阳辰强大的能力，心里始终不安，去而复返，一直在暗中观望，等得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安德莉亚和欧阳辰关注力全在对方身上，根本没有发觉，在场还有第三个人。

米迦勒自金沙里捡起他的剑，嫌弃地擦干净剑上的血迹。然后，他冲安德莉亚伸出一只手，怜爱地看着她道：“安德莉亚，我们走。”安德莉亚刚才那番话，实在叫他感动，他决定以后要对安德莉亚千倍的好。

安德莉亚却用全然陌生的眼神看米迦勒：“你怎么能这样做？”

米迦勒自讨了个没趣，收回手，冷漠地道：“他是我们的敌人，有什么不可以？”

“你不知道----”安德莉亚顿了一下，闷声道：“他可能是你的孩子。”安德莉亚突然明白，艾可为什么对欧阳辰格外的照顾，不惜受到米迦勒的处罚。

“不，他是个阴谋。我要做的就是粉碎这个阴谋。”米迦勒否认得飞快。像是说给安德莉亚听，也像说给自己听，补充了一句：“我没有错。”

“你冷血，没有感情。”安德莉亚悲愤地冲米迦勒吼。

米迦勒无所谓一笑，把剑归入剑鞘，丢下安德莉亚，转身离开。

于他而言，过多的感情，只是负担。他是天使之长，身负整个天使界的安危。有时为了责任，不得不做出牺牲，比如路西法，再比如欧阳辰。

安德莉亚把金沙聚在一起，不住地掉眼泪：“对不起，欧阳辰，是我害了你。如果，你早点杀了我就好了。”

聚完之后，安德莉亚用了一个盒子，将金沙装起来，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如果，她有幸活着回来，她就把欧阳辰带回人间安葬，哪里才是他的家。如果不能，就让欧阳辰躺在这个美丽而安宁的地方，不受打扰。

多亏了米迦勒悉心的教导，即使悲痛欲绝，安德莉亚也没有忘记她身为天使的责任。藏好欧阳辰之后，安德莉亚将腕上的水晶玫瑰链取下来收好，重拾她的剑，擦干眼泪，奔赴战场。

米迦勒回来之时，沙利叶一身重伤正像打不死的小强，抱住路西法的大腿，拖住路西法向伊甸园前进的步伐。

路西法把他踢翻在地，当他是沙包，发泄性地踩，并且只踩他的脸。天使们看他们的总领被敌人打成重伤，还撑着一口气拖着敌人，即使被肆无忌惮地践踏尊严，也不放弃心中的信念，个个热泪盈眶，热血沸腾，豁出命去和敌人拼杀。魔军十万对五万天使兵，一倍的优势，硬是打了一个时辰都没有打下伊甸园寸土。

路西法早就不耐烦，一脚把顽强的沙利叶踹给撒旦收拾，他拿起神剑，正要化身死亡收割机，收割天使性命。

米迦勒回来了，他背负五对光辉的羽翼，手执神圣炽天使之剑，剑上烈焰燃烧。他的归来，对天使们无疑是种福音。天使们都在心中向他祈祷，祈祷救赎。

路西法见米迦勒回来，便知晓，欧阳辰载在了米迦勒手上。他一点也不同情欧阳辰，出征之前，他不只一次警告过他，大敌当前，不可感情用事，特别是对敌人。对他们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果然听不进去，被米迦勒拿捏住软肋，一举击杀。不过，欧阳辰毕竟是神魔混血，实力超群，看看他的战果，斩掉米迦勒一对羽翼。说实话，米迦勒还未受过如此重创。此刻，他心里一定很郁闷吧！

路西法微微勾了一下嘴角，睨米迦勒一眼，懒洋洋道：“才回来，我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