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结束。
接近黎明。
她把《何诺宣誓之书》这本魔典翻了又翻，最后认命似的随意放在市中心海滨万豪酒店内里咖啡厅的餐桌上。这是她从上一辈魔法师手里拿来的副本，记得继承这本书的时间是很久远的过去了，好像是1884年？十几岁的时候？那时候她刚到达秘鲁女巫之乡，从一个住在森林的老魔法师手中找到的。
“几乎很少有人亲眼见过这本魔典，这种记载魔典全部内容的副本世界上仅能存有三本，你能找到真是幸运。”
苍老的声音钻进了她的回忆。
“灵体的力量是宝贵的。”
“你很有野心，我只希望你不要做坏事。你一定要把这本书保存下来，游吟术士，这是最后能在世界上看到的最后一本。”
另外两本……估计已经随其他古典派系魔法师一并埋葬在墓地里了哈哈。
“乱丢书籍，你的妈妈没有教过你尊重书籍吗？如果你不要就给我。”
路易对面的红发女人挑眉道，抓了一把零食机托盘上的特趣巧克力棒，撕开包装小口啃着。她正伸手把《何诺宣誓之书》拿到自己面前，但在这的前一秒，路易刚从回忆中醒来就反悔了，于是路易纵身蹿出在书被拿起的前一秒就把它抢回手里。
“这是我的。另外，克莱娜，什么时候你把头发染了的？”
“好吧，看来你也是识货之人。”克莱娜站起来，去咖啡机那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她的胃不错，所以把咖啡冲得很浓，用茶匙加了几块方糖。“上一周周三染的，我算了一个日子，那天染色去酒吧可以招引些帅哥。好看吗？亲爱的？”
她顺便朝路易抛了一个媚眼，丝绸制的暴露黑色裙服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是比较鲜艳的彩色光泽，这种色彩盖过了她本就白里透红的皮肤色彩。然而路易只是看了一眼窗台旁安装的咖啡机，发现水槽的水没有了，但这不关她的事，这是服务员该做的。
她继续盯着咖啡机，服务员过来问她需要点什么，她摆手挥退，她甚至没去看克莱娜，只是去看咖啡机，即使克莱娜很美，她也懒得去看，态度也比以前更加满不在乎。“不能评价，中规中矩。”她说，声音冷静。
“真是令人伤心，你比以前更冷酷了，亲爱的。”克莱娜闻言有些无所谓道，从窗台旁转过身，路过旁边空空如也的座位，重新回到餐桌。“听说，你换了一个小男朋友？不是之前那个白毛小伙了？”
“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我的神，我的女神。”
啊。
咖啡在克莱娜的脸下，热气把克莱娜的眼熏得模糊，她的眼在路易看起来有些雾蒙蒙，她是哭了吗？或者说，她或许是哭了吗？
这有点自欺欺人，路易不禁嗤笑了一声。路易本以为她能给自己一点反应，结果只是咖啡的热气把她紫色眼睛的光亮熏得模模糊糊，不过即使克莱娜给自己反应，她也不会给她做出什么回应的。
“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朋友而已。”路易如实回答道。
克莱娜的松气声莫名有些作势。
接着路易思考一会，才发觉这是克莱娜在捉弄自己，雾蒙蒙的眼睛是骗人的，松口气也是骗人的，她是女巫，她会用各式各样的方法骗人。而路易·科维尔·艾里德不一样，她是……是——啊，她身份不明，可以说是游吟诗人，游吟歌手，但这都不是真的，如果硬要说的话，她就是少之又少的撒旦术士。这么看来她不会骗人，即使她骗人，那也是迫不得已的。
“我以为你在哭，结果你在戏弄我。”路易说，大脑往另一边想了，在为自己很久以前所犯的罪行开脱——骗人，她骗了谁？“沃尔特真的不是我男朋友。”
“我真的哭了，你信吗？哈哈，不过你真谦虚。”
路易的视线略过克莱娜，开始用新型商务平板阅读《纽约时报》:“这是实话。”
报上说纽约一家金融公司副楼坍塌，原因是豆腐渣工程，最后建筑方赔了两个亿；又是黑白民兵武装对峙；弗洛里达州一处地块发生下沉现象；海湾战争四十天结局:伊拉克在我国势力对峙下丧失战斗能力。
“与其说是实话，更准确的表达是他从没有在意过你。”
“很多人都这么说。其实我很不起眼的。”
路易笑了，她想到了约瑟夫，很久以前，大概是九十多年前她还在欧利蒂丝的时候，她有很长一段的时间在各种方面上都是惹人注意的。
“别这么说，你和他很像，换句话来说，你们一走在街上别人多看几眼都会被口水呛到。你们的共同点就是太邋遢，太变态，太阴沉了。”
“那么我宁愿我干净体己一些，丝毫不起眼。”落地窗外的空气冰冷了路易的脸颊，她的脸顺势蒙上了一片厚厚的冰霜——外在冰冷彻底，内里血液沸腾。“我起眼得太多次，因为这种原因所以使我伤害了一个人。”
“是什么人？”
路易把平板关掉，看向窗外，窗外万豪酒店的花园在清晨一如既往无人访问，冷雨浸湿了那些花蕊，花瓣颜色灰蒙蒙。不过夏天很快就来了，到那时它们就会在这个时刻绽放出光彩的。而她也依旧留在万豪继续续房费，用著名魔法结社的名头继续支付空头支票，哦，不是空头支票，只是一个靠漏洞就可以继续进行的事情而已——穷人食不饱腹，富人餐餐珍馐——这是一个在人间里最险恶，最无耻的魔法。而她离开他，离开他们的时候也是夏天……
“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停一下，我要的不是这种敷衍式回答。我们已经认识九十多年了，尽管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敌对关系，但这无碍。因为现在我和你都是很好的朋友，你想什么，要做什么我都知道，所以请你把这个问题的准确回答如实告诉我，不然我……”
蓝色的眼睛，蓝色的衣服，蓝色的裤子，蓝色的鞋子，蓝色的……蓝色的……蓝色的……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