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负手背对彦佑,长身玉立,光风霁月。
润玉“我救穗禾公主,实在是出于道义,不夹杂任何私人感情。水神是何等样人,他岂会随波逐流,偏听偏信。他亲近旭凤,是为了魔界。”
彦佑明显不信。
润玉淡淡一笑。
润玉“这天界,谁不知道,我润玉生平最厌恶之人,就是鸟族的穗禾公主。”
彦佑暗想,穗禾算计过润玉,润玉讨厌她,也在情理之中,只是……
彦佑“那你还留那个,和穗禾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温雪在身边?”
润玉语带无奈道。
润玉“旭凤一番好意,不好推辞。”
彦佑更不解了。
彦佑“旭凤为什么这样做,明知道你讨厌穗禾,还派这样的一个人过来?”
润玉摊摊手道。
润玉“这……你得去问他!”
彦佑“那你为什么让她住在岁和殿?那可是为你未来的天妃准备的。”
润玉笑。
润玉“整个璇玑宫,就我和她,还要隔老远而住,合理吗?”
润玉明明是在强词夺理。彦佑还没想说说辞。
润玉突然单刀直入。
润玉“那你呢?”
润玉的目光太过犀利,彦佑下意识躲闪。而后,意识到,自己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怪叫道。
彦佑“我怎么了?”
润玉但笑不语。
彦佑最受不了,润玉这种故作高深的调调了,自暴自弃道。
彦佑“哎呀!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彦佑的真心竟是这样。润玉恍惚了一下。若不是爱着那个人,全身心信任那个人,又岂会再次踩进同样的圈套呢?
彦佑“而你和我不一样!”
彦佑好不容易找回了主场,板着脸训道。
润玉“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润玉冷道,转身就走。
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莫名其妙的。
彦佑腹诽。心里想,美人刚才好像心软了,去看看她。
彦佑一出延年殿,就看见穗禾领着一队人,翠翠红红,莺莺燕燕的,朝这边来了。
上百位仙子,跟在穗禾身后,排起一条长龙,燕瘦环肥,各有千秋。彦佑大致看了一下,笑道。
彦佑“常侍曹,办事效率够高的呀!昨天接到通知,今天一大早,就搜罗到这么多貌美的仙子送到这边来了。”
穗禾匆匆上前,问彦佑。
穗禾“大殿下,他人呢?”
彦佑遗憾道。
彦佑“你晚来了一步,他刚走了。”
穗禾“朝哪边走的?”
穗禾问彦佑,抬步准备去找人。
彦佑拉住穗禾,示意她看挤在院子里的百十号仙子,接头交耳,推推搡搡,心情都有些急切。
彦佑“他想通了,自己会回来。咱们还是先把她们安置一下吧!”
穗禾想,彦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同意了。
彦佑谁也不落下地抛了一圈媚眼,仙子们的表现各异,含含羞,或怒目,或强装镇定。彦佑越看觉得越有意思,提议道。
彦佑“你看璇玑宫那么大,安排个四五个,八九十个人住进来,还是显得空旷冷清。不如把她们都留下来,一来,给璇玑宫添添人气。二来,大殿今天找这个侍奉,明天又找那个侍奉,百十号人轮着来,天天都新鲜刺激,也不觉得厌烦,多好呀!”
穗禾的眉毛不由得颤了颤。他竟想都留下!彦佑之风流,果然名不虚传。
彦佑“再说,二殿下的栖梧宫,打杂洒扫,端茶倒水的,少有也有三百号人吧!璇玑宫养一百人,不过分吧!”
话是这么说,但润玉现在还是应该继续蛰伏。这宫中的仙侍,要精,要忠诚,而不在于多。
彦佑问得,穗禾也不好回绝,只得搬出润玉来。
穗禾“温雪不敢擅作主张,全看大殿下的意思。”
彦佑怪道。
彦佑“他让你住进岁和殿,难道不是把璇玑宫内务都交给你做主的意思吗?”
彦佑笑里藏刀,给穗禾戴高帽子。
彦佑“她们的去留,你当然能决定。”
穗禾讪讪一笑。
穗禾“彦佑君说笑了。大殿能留温雪在身边,已是天大的恩赐,温雪万不敢逾越本分。”
彦佑一瞬不瞬地望着穗禾,半开玩笑道。
彦佑“你说这番,场面话的样子,真的和她一模一样。”
穗禾目光一凛,故作不解。
穗禾“彦佑君,在说谁?”
彦佑笑而不语,招呼等得早已不耐烦的仙子们随他去。
穗禾立在延年殿匾额之下,目送仙子们远去背影。仙子们都是受过专门训教的,走起路来,柳腰款摆,仪态万千。其中,有一个仙子,格外不同。穗禾注意到了她。
她一身淡青衣裙,清澈得如同晨间青草梢头的露珠儿,眉宇间还有股书卷之气,让人不自觉地心生好感。她娥眉紧蹙,在延年殿外踟蹰了好久,才跟上队伍之末的仙子,一步三回头,念念不舍地离去。
润玉,你的露珠儿果然来了!
延年殿旁,有一畦青竹。几枝竹枝探进滴水檐,一片竹叶梢头,有一滴未晞的清露,欲坠不坠。
穗禾上上前,摊手,露珠儿正好滴落在她掌心,而后被穗禾掌心炙热的温度蒸发,不见了。
穗禾收手,负手离去。
可惜,露珠是经不住火焰炙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