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于青萍之末,至于穗禾双眸之间。
余下的风劲吹起穗禾的鸦青长发,纷纷扬扬。
穗禾正视前方。一袭白衣踏风而来,风鼓起他宽大袍袖,翩然若大鸟。
穗禾“大殿下现在不做鱼,要做鸟了?”
穗禾打趣他过于造势的出场。
润玉“做鸟好啊!可以与公主比翼双飞。”
润玉的目光流连于穗禾枫色红唇。
穗禾面色一变,环顾四周。确认四下无人,才对润玉道。
穗禾“大殿慎言。这话要是被那个不懂事的小仙娥听了去,明天不定传成那样。”
穗禾“穗禾自己倒是无所谓。要是坏了大殿下的名声,穗禾怕是万死难恕其罪啊!”
润玉不以为然。
润玉“成王败寇,话语权从来都在胜者手中。”
穗禾冷笑。
穗禾“凡人都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的道理。”
润玉上前一步,欺身压制穗禾道。
润玉“我就是神,何惧之有?”
穗禾折了自己的杨柳腰,边退边道。
穗禾“大殿风采,今非昔比。穗禾望尘莫及,望尘莫及。”
润玉颤颤巍巍,如将倾之大厦。
润玉“我这一生,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为什么天后,旭凤就可以肆无忌惮。而我却连报仇都要遭人诟病。”
穗禾压根不想搭理他。和她,还说这种话。忘了她是什么人了吗?
穗禾背身道。
穗禾“大殿心里有数,何须多此一问?”
润玉望着穗禾冷漠的背影。
润玉“最令我难过的是,连你都不能体谅我。”
穗禾捏拳转身。
穗禾“大殿下似乎记性不太好。忘了,穗禾向来有恩必报,有仇必复,眼里容不得沙子。”
夺走她的鸟族,还要她体谅。真当她是第二个旭凤,好欺负吗?
润玉“有仇必复?”
润玉想到了别处。
润玉“看来,设计杀害天后的真正元凶是你。”
很快,他又自我否定了。
润玉“若真是如此,旭凤怎么可能待你像从前一样。”
润玉“他什么都不知道,是吗?”
润玉抬眼问穗禾。
穗禾心想,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现在要防着你,说不定哪一日,你就把我出卖了。
穗禾一脸茫然。
穗禾“穗禾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穗禾还有急事,先行告退了。”
穗禾冲润玉抱拳一礼,拂袖而去。
目送穗禾余晖下的身影,润玉攥拳,骨节直响。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不能像现在这样,轻易将我撇下。
一通鼓响,天界夜幕落下。
穗禾还不想就此离开,在天河上徘徊。
天河里是人间的灿烂星辰,穗禾立于其上,就如同立于寰宇中心。
微寒夜风吹起穗禾的裙裾。月光照耀下,就如同雪域高原初绽的蓝莲花。空灵幽远。
蓝莲花,使人死而复生之花。世间只此一朵,沉寂在昆仑雪峰。五百年绽放一次,可遇不可求。
他给她起名睡荷,像征着新生与希望。
她曾是那人的阿荷,是那人的骄傲。
她将行,不知归期。
该辞别的人,她都辞过了。
彦佑主动远离权力漩涡。用他自己的话说,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
月兰跟着他,她很放心。
她也不想。但她走后,这条赖皮蛇肯定肆无忌惮地对月兰死缠烂打。万一把月兰打动了呢?她必须为月兰把好关。
润玉如今的言谈举止,无一不表现出他的势在必得,游刃有余。显然,他已经准备了一盘大棋,天经地纬,六界生灵无一不是他的棋子。他,穗禾没什么好担心的。
辞了这二人。穗禾心里还似被什么牵绊着,裹步不前。
于是,她漫不经心地走到了天河。临水照花,穗禾忆起了一些久远之事。
骗得过旁人,骗不过自己。
那段过去,她是留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