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报告。”
比这个年纪普通男生的声音更低一些的声线出现在门口。
…只是他没有穿校服而已，因为是转校生所以也不奇怪。只是在教务处耽搁了，迟到了十分钟而已，之前在那见过班主任了，所以也不会多被责备。
但为什么这个班人的表情都这么……微妙？
王俊凯将手上一叠材料递给了讲桌旁的老邓，然后右食指弯起蹭了一下鼻尖，同样黑色的三叶草单肩包以相似的角度晃过人们的视线。虽然不是校服但大概是为了避免扎眼少年也穿了干净的白衬衫，配上蓝黑色的牛仔裤，完美的身材比例一目了然，当然重点还是那张引爆苏点的脸。
班上还有零星三四个空位，他只犹豫了短短一瞬就将目光定在了靠窗那组最后一排的位置，他走了过去，已经坐在那里的人塞着耳机转着笔望着窗外，只留下一个落满阳光的侧脸。
拉出椅子坐下，然后低头整理书本。
旁边的少年终于感受到了动静，他偏过头看了看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很丰富。大概就是，惊讶，好奇…饶有兴趣。
同样王俊凯感受到了视线，于是他以一种坦然的目光回应。
“Karry Wang.”
在回答一个无声的问题，他觉得大概是这样的问题。
老邓的发言随着窗外还未老去的蝉鸣盘旋在面面相觑的众人耳边，有谁轻轻笑了一声，然后有谁和谁和谁不约而同地在同桌耳边低语——
“我看这个班不会好了。”
二
04
王源很瘦。
他面对着舞社那面标志性的，满是各种不明意义图案线条喷漆的彩绘墙，静静地站着，淡绿色的卫衣后隐约可以看见他后背蝴蝶骨的轮廓。虽然瘦但是他也是个衣架子，能够撑起袖子末过手掌的宽大卫衣，能够驾驭那些女孩们都不敢穿的鲜艳颜色。他静止的时候，高瘦的模样就好像刻在了那面墙上。没有一点违和，他正好站在自己名字中央，那个大大的ROY之后的他面像单纯，合着的眼帘随着CD机里放出的音乐节奏轻微颤动，就像在数着心跳。
你永远不知道这具年轻的身体能爆发出怎样的力量。王俊凯本来没想到，那个精瘦的手臂可以在空中画出那样有力的线条。这个场景里是他熟悉的音乐，几乎可以说是陌生的人，一念之间他还是停下脚步。
双膝内扣，提肩，扩胸，脚踝转动。
就像一张白纸上突然燃起火焰。
王俊凯的食指在舞社大大的落地镜上随着音乐节奏敲下第一百五十下时，音乐终于结束。少年以一个响指收尾，好巧，那也是他喜欢的动作。
王源转过身看着他，他喘着气勾起唇角，眼睛弯起来，露齿笑。
“我跳得好吗？”
这个夏天要随蝉鸣声一起老去了，日光的温度没减，他背后涂鸦墙上的窗外是午后明晃晃街角远景，十字路口的绿灯刚好变红。他的背后是舞社一整面落地镜子，镜子里是他对他笑的模样。
——他并不喜欢那个笑容。
“老师让我喊你回去上课。”
这个学校分三种人，叫王源，源少，那个小混蛋，这三种。第一种是大部分老师和一半学生，第二种是跟着他以为能提高自己逼格的男生，和憧憬他模样的活在幻想中的女孩子，第三种是被逼急的老师和另一小部分看不惯他的男同学。然后凭空出现的王俊凯属于第四种，他根本不叫他的名字，最多最多就是——
“喂。”
走不走？
王源走到他身侧，身上有一种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淡淡奶香味。
Stitch my wings
And pull the strings
王源还在哼着这首歌，从周一哼到周五，而且只有一小段。少年卷起的裤脚下露出细瘦白皙的脚踝，鞋尖蹭过水泥路旁的小石子，它们被踢得老远。他眨了眨眼，冷不丁的在沉默中开口说，“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初一的时候还有人说我跳舞像做广播体操。”
他笑起来像是自嘲自己没样子的过去，但是那笑容里分明没有太不好意思。
王俊凯不喜欢那个笑容。至于理由他没有想过，只因为王源那样对着他没心没肺的笑的时候他总觉得心里有个地方不舒服，所以这画面就被列到了不喜欢这一类。校霸这个词太夸张，在他眼中王源这个存在对他的所有影响就是身为同桌的自己会被差遣，在所有可能的地方，篮球场，舞社，天台，找到他，然后让他回去上课。
至于为什么别人说源少是校霸，王俊凯在开学一个月之后终于随手在学校论坛上搜了一下。别人眼中的源少会唱歌会键盘会跳舞会玩很爱笑，然后就是，有人挑事儿的时候打架没输过。流传度最广的一件事就是去年冬天，王源被高年级的男生堵在了学校后街，然后第二天他顶着破掉的嘴角和贴着海贼王创口贴的脸就在学校文化艺术节开场上唱歌。
没有一点点防备
也没有一丝顾虑
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视频里的王源半闭着眼睛微微偏着头，他握着话筒唱歌的样子就像没有任何包袱。十一月的小蝎子，笑容有魔性。安静地趴在桌上睡觉的样子很乖，凶狠恶毒的样子他没见过。为什么他可以笑的那么无所畏惧，这些都不是理由。
跟我又没关系。
所以王俊凯收住了思绪。
已经到了班级所在的楼层，王源突然又停住了脚步，王俊凯走了两步见他没跟上来便回过头，对上那双大眼睛，眼神无辜。
“Karry，你倒是说句话啊？”
全校只有他一个人叫他Karry，缘由于那句下意识的自我介绍，就像当时没倒过来的时差一样不由自主。
总是被派来叫你上课我很烦。
本来是想这么说的，但——
“你跳的那支舞，我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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