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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群贤拜寿华堂祝 知节劫皇杠虎被擒

(白话文)隋唐演义

却说,众人到了厅上,摆满了寿礼。罗成是银八仙八尊,寿衣十副,寿簪一对,白银一千两,彩缎一百端,罗夫人另外又送私礼与嫂嫂庆寿,也是绝盛一副盛礼,不必细表。那柴绍送上唐公礼单,是黄金千两、白银十镒,柴绍自己的乃是白银一千两,玉八仙一座,寿衣一百套。单雄信是金八仙寿杯百盏,赤金一千两,白璧二十双。其余众人,各具盛礼,不必细说。大家先与秦琼见了礼,然后齐声说道:“请老伯母出来拜寿。”

秦琼说:“不消,待小弟说知便了。”大家一定要请见,秦琼只得请老母亲出房。那宁老夫人刚走到门边,在屏风后一张,呵唷唷,你看这班人,有青脸的,也有红脸的、紫脸的、蓝脸的,还有瓜皮绿脸的,还有朱发红髯的,还有巨口獠牙的,宁夫人见此长相,不觉心惊胆颤,立住了脚,不肯出来。秦琼在屏风后低声指道:“那青脸的就是潞州单二员外,那蓝脸的就是程一郎,这一个是秀才柴绍,乃唐公的郡马,都是好朋友,但出去不妨。”正在说话,外边单雄信是个急性的,高声道:“叔宝兄,快请老伯母出厅,待我们拜祝千秋。”里面只是延挨。程咬金说:“不相干,是这样请法,再不肯出来的,我是自小见过,待我进去请来。”一头说,一头竟走入内来,见了宁老夫人,唱个诺,叫声道:“老伯母在上,小侄程咬金拜寿。”索的一声,跪将下去。太太用手忙扶,便问秦琼:“这可就是方才说的程一郎?”秦琼说:“正是。”宁夫人说:“啊哟,原来是恩人之子。令堂近日可好?”程咬金说:“多谢伯母,家母近来饭也要吃,肉也要吃,叫侄儿致意,无物相送,只有元宝两个,聊为寿礼。”

说罢,就向怀中摸出两个大锭。秦琼看见,恐是皇杠内的元宝,倘有字在上面,宁老夫人又是识字的,万-看见,不当稳便。连忙接了两锭银子,说道:“母亲,待我拿去藏着,你自打点出去。”当下,程咬金扯扯曳曳,不容老太太不肯,竟将宁夫人抱了出来。

当下程咬金抱扶宁老夫人出厅,对众人说:“我是拜过寿的,你们大家一总拜了罢。”大家一齐说道:“有理。”齐齐的跪下。宁夫人却要回礼,被程咬金一把按定,哪里动得?只得说道:“折杀老身。”这时秦琼在旁边,连忙回礼。拜罢起身,秦琼又跪下去,拜谢众好友。宁夫人又致谢单雄信往日之情,单雄信回称不敢。老太太又向众人谢道:“小儿屡承蒙诸位垂青照管,感谢不尽。今日虽然老身贱降之辰,何德何能,敢劳各位远道而来,惠赐厚礼,叫老身何以克当呢?”众人齐身应道:“老伯母华诞,小侄辈礼当奉拜,些须薄礼,何足挂齿。”彼此礼毕,宁老夫人进入内堂去了。

秦琼请众人出了门,转绕到土地堂内,进得山门,却是一块平坦空地,方圆数里,两旁都是绿槐金柳,众好汉上了阶坡,走入正殿,酒席早已摆设端整,一齐坐下吃酒。饮至数巡,食供两套,大家讲武论文,十分高兴。只见秦安来说:“有节度使衙中众旗牌爷在家拜寿,请大爷暂回去。”秦琼急忙起身说道:“家下有客,不得奉陪,烦咬金兄弟代我相劝众兄弟,小弟一去就来。”众人道:“请便。”秦琼竟然自回去了。

饮酒中间,程咬金想里道:“在席的众友,看起来惟有单雄信这强盗头儿与那罗成这小子厉害,待我串他二人打一阵看看,有何不可?”想罢,立起身来劝酒,劝到单雄信面前,叫声道:“单二哥吃酒。”单雄信连忙来接,程咬金低低说道:“我通个信与你,罗成要打断你的踝子骨哩。”单雄信吃惊道:“他为什么缘故呢?”程咬金说:“他骂你是坐地分赃的强盗头儿,依倚着财主的势力,他不把你这靖边侯公子放在眼内,要把你踝子骨打断。这句话,是我听见了,好意来通知你,你须小心防备。”

单雄信大怒道:“有这等事,也罢,打起来看。”程咬金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复回身转来,一个个劝过,劝到罗成面前,轻轻叫声:“罗兄弟,你可晓得吗?单雄信要抠出你的乌珠哩。”罗成笑道:“程大哥哄我,他为什要抠我的乌珠?”程咬金说:“有个缘故,他知道你仗着公子的势,不把他绿林老大在放在眼内,要寻个事端,把你的乌珠都抠出来,才见我单雄信的手段。你须得小心,我是断不哄你的。”罗成哈哈大笑道:“叫他不要自讨苦吃。”程咬金连忙坐下,照前饮酒。那边罗成越想着越气恼,怒气冲冲的看着单雄信。这边单雄信竖起双睛,横瞪怪眼,看着罗成。两下多怀了打的念头,只有程咬金暗暗好笑,众人哪里得知。

不一会换了一桌就席,只见众英雄下阶散步。罗成在空地上走了一转,回身走上阶坡,单雄信却步出殿门,两下在肩头一撞,罗成力气大,把单雄信扑的一声,仰后就摔了一跤,直跌到了殿内去了。众人吃了一惊,不知道发生何事。单雄信大怒,爬起身来,大骂道:“你个小贼种,怎么敢还跌我?”

罗成也大骂道:“你个青脸贼,我就打你,怕你怎么的!”直奔上坡来。单雄信飞起腿,一脚踢了过来,早被罗成接住,提起一丢,犹如小孩子一般,“扑通“的一声响,早撩在空地上去了。众人齐上前解劝。程咬金大叫:“不要劝,凭他打去罢。”罗成奔下坡来,王伯当叫声而道:“不要动手打了。”赶上前,连腰抱住罗成。

单雄信在地上爬起,奔将过来。张公瑾叫声:“使不得。”一把抱住了单雄信。单雄信挣不脱身,回转过头来喝斥道:“你敢倚着本官的势力,来强解劝吗?”这句话,张公瑾当不起,只得放了手。单雄信竟直奔了罗成。罗成叫声道:“王伯当,放手。”

王伯当哪里肯听。罗成大怒,将两手一绷,把王伯当直洒到殿槛上去了。便赶上了一步,一把抓住了单雄信,按倒在地,挥拳便打。早有家丁飞报秦琼。秦琼大吃一惊,如飞子般的赶入庙中,喝开罗成,扶起了单雄信。单雄信说:“好打,好打,我把你这小畜生,不要在落我在的手里,要是落到我的手中,看我不抽死你。”罗成说:“我怎么了,我还怕你这个坐地分赃的强盗头儿?”秦琼喝斥道:“胡说,还要放屁。”罗成见表哥还要骂他,回身就走,竟然到家中,拜别了宁老夫人,撇了张公瑾等七人,上马竟奔回了河北去了。宁夫人摸不着头路,扯又扯不住,叫又叫不转,连忙打发秦安来通报秦琼。

秦琼大惊道:“为何单二哥和表弟反目成仇了。哪一位兄弟去追他转来。”程咬金说:“我去,我去。”说罢,便带了斧头,上马而去。徐茂公说:“程咬金这一去,罗成决不回来了。”秦琼急忙问道:“这却是何缘故?”徐茂公说:“只须问单二哥,方才为何打起,就知明白。”单雄信说:“刚才是咬金对我说:罗成骂我是强盗头儿,不要把他靖边侯公子放在眼里,要打断我的踝子骨,所以才打起来的。”

尤俊达说:“那个程咬金,一味惯要说谎的,你如何听他起来!”徐茂公说:“所以说咬金去追,罗成决不转来。”秦琼说:“何以决不转来呢?”徐茂公说:“他刚才在内做鬼,怕追了罗成转来,岂不是搬弄是非,所以他追去,竟是叫他走了。”尤俊达说:“待我再追去。”徐茂公说:“尤兄弟追去,妥当得紧。只是要换了兵器去。”各位,你们说为何要尤俊达换了兵器去呢?只因这徐茂公已算定过阴阳,要大反山东,即将要揭竿起义。所以如此。当下尤俊达丢了杆棒,取了双股托天叉,飞身上马,随后赶来。

且说,这程咬金,追到了黄土岗,不见罗成,又见到了皇杠响银来了。原来。靠山王杨林,又搜刮了五十万皇杠饷银,回到京城复命,交给炀帝秘密押运到东都,修建显仁宫,但恐怕路中有失,却带了十二家太保,亲自解来押运,这冒失鬼的程咬金,哪里知道靠山王的武艺十分超群,尤其是他那手中的囚龙棒更是无人能敌,一见了皇杠,便大声叫道:“妙啊,大风来了!”也不量力,竟拍马摇斧,高叫道:“咦!来人的,便留下买路钱来。”这边卢方在前开路,一见认得,飞报老大王:“回禀父王,当时在长叶林劫走皇杠的就那个响马又来了。”那杨林一闻此言,不觉大怒道:“这省会之地,响马如此大胆,敢来行劫!”说罢,催开坐骑,杨林把两根囚龙棒提起,飞马出来,喝斥问道:“响马就是陈达、尤金吗?”

程咬金哈哈大笑道:“我乃卖私盐、专断皇杠、劫龙衣的程咬金,伙计尤俊达。并不是什么陈达、尤金。你这可是皇杠吗?快快送过来,免得程爷爷动手。”杨林笑道:“好一个响马,焉敢无礼,可晓得登州靠山王了吗?”

程咬金说:“我哪里知道什么靠山王,靠水王,照爷爷的大斧罢。”不分皂白,举宣花斧照杨林头上劈来。杨林大怒,把囚龙棒一架,咣的又是一斧,当当当一连三斧,把一个向那杨林砍得盔甲歪斜。”好厉害的响马,怪不得前番丢失了皇杠。”扑的又是一斧,却没干了。原来是虎头蛇尾的莽夫。那边杨林把手中囚龙棒紧一紧,当的一声,拦开宣花斧,伸过手来,一手扯住围腰带,叫声:“过来吧!”一提提过马来,抛在地上,叫左右绑了。随后尤俊达赶到,见程咬金被拿,叫一声”罢了“,催开马,摇着叉,直奔到上前,被杨林拦开叉,一把也拿了过来,抛下绑了。

杨林吩咐左右道:“就此安了营罢。”左右一声答应,安下营寨。杨林便问道:“这个所在,是什么地方管的?”左右禀上:“这里地名黄土岗,乃济南府管的。”千岁爷便发一枝令箭,传山东一省行台、州县、大小官员,并众马快手,前来听令。差官听令,飞奔进城,竟到节度使唐璧衙门,传鼓通报。唐璧连忙传齐大小将官出来,又差官通传合省府县大小官员。秦叔宝闻知,同众快手忙出城来。这里单雄信等三十六人,也出城住在贾柳店内,打听消息。

却说,这些大小官员,一齐来到黄土岗营外候令。杨林吩咐,单叫节度使唐璧、历城县令徐有德进营,其余在外候令。二人入内,参毕了大王,杨林传令赐坐,唐璧、徐有德告坐下边。杨林却不问响马情由,先问马快手可有一个秦叔宝?徐有德说:“马快秦叔宝有的。奉王爷钧旨,现在营外候令。”

杨林说:“吩咐令秦叔宝进来。”左右一声答应,传令出营。秦琼慌忙进见,跪于帐下。杨林叫一声道:“秦琼,你请母亲,缘何直到如今还不前来见我?本王承继你为义子,难道辱没了你吗?”秦琼俯伏在地上说:“小人因家母偶然得病,所以违了千岁爷之令。”那程咬金绑在旁边,却待要叫,秦琼把头只管摇,程咬金便不做声了。当下杨林说:“本王如今收你你为十三太保,你就跟随本王回到京城,回来之日,接你母亲登州去便是了。”

秦琼不敢违令,只得拜谢。杨林便问道:“你的披挂兵器、马匹可曾带来了么?”秦琼回答道:“因军令促迫,未曾带来,容儿臣前去取来便是了。”杨林说:“不必自去,可写下书与你母亲,我这里派官差去取来便是了。”秦琼无奈,只得退出帐外,索取了纸笔,于无人之处,写了二封书进来。杨林早已差下一个差儿,秦琼说:“这一封书,到西门外有个贾柳店中投下。这一封书,到我家中取东西,不可错了。”那差官接了,飞马而去。

杨林吩咐带过两个强盗,查问是何处响马。程咬金大叫道:“我们是太行山的好汉,还有十万余个在哪里。”杨林说:“不要管他多少响马,我这里只要拿一个斩一个,自然究个断绝。”吩咐道:“拿去斩了罢。”两旁正要动手,秦琼连忙上前叫声言道:“父王,这两个人还不能杀他们,可交与济南府下在牢中,待父王长安回来,那时追究前赃明白,诛灭余党,然后再斩他门也不迟。”杨林说:“我儿说得有理。”吩咐左右,将两名响马交济南府监候,令众官退去。大小官员拜辞回去。这时差官取来秦琼的盔甲、兵器、马匹。杨林却追了卢方、薛亮的先行印,与秦琼挂了,拔营起行,然后自往长安回宫复命去了。

且说,三十六个人正在贾柳店中,接到秦琼的书信,拆开一看,方知前事。叫众人设计救出二人。徐茂公说:“这二人秦大哥自然保全他性命,下在济南府牢内,却叫我们去救他,倘若要救这二人,除非去大反山东,把一座济南城变为尸山血海,方能救得二人出狱。但我们众人都要保全妻子,焉肯替朋友出力,救此二人?”单雄信道:“老大,你此言差矣,自古言道:为朋友者生,为朋友者死,方是义气豪杰。那些财帛,无非身外之物,妻子没了,再娶讨得的;这朋友没了,却哪里再讨得来?我们大家反了罢。”徐茂公说:“兄弟,今日是你自家说的,后来却不埋怨我便好。”单雄信说:“谁来埋怨你!”徐茂公说:“既是这般说,愚兄却定计救他便是了。但是济南府这些官府,因牢中监着这两个响马在内,城门上必要严紧查察,我们这些大小兵器,如何进得城去?”众人问道:“这便怎么处理呢?”徐茂公说:“我已定下计策在此,众兄弟必须听我号令为好。”众兄弟道:“谨遵徐道长的号令。如有违逆者,军法从事。”徐茂公说:“如此齐心,事必济矣。只是柴郡马在此不便,倘有人认得,却是不妥,可收拾回去。”柴绍即忙带了家将,回太原去了。

徐茂公说:“单二哥扮做买马客人,将众兄弟的马匹,赶入城去,到秦家等候。”单雄信领计而去。徐茂公又向贾闰甫、柳周臣二人取了十来个箱子,内中放了短兵器,贴上爵主的封皮,着几个兄弟抬入城去,秦家相会。再取长竹数根,将肚内打通,藏了长兵器,拖进城中而去,秦家相会。其余盔甲,都藏于箱子内。众兄弟陆陆续续进城中住了。当下众好汉依徐茂公的吩咐,一起起领计进城,齐到秦家。

宁老夫人反觉吃惊,心中想道:“这些人去了,为何又来?”正在惊疑,只见秦安进来说道:“外边徐茂公徐道长,命令我进来告知夫人,请夫人出去有话面说。”宁夫人无奈,只得出来说道:“各位有何吩咐?”

徐茂公说:“小侄们无事不敢惊动,今日有程咬金、尤俊达因劫了朝廷的皇杠饷银,被靠山王活捉了去,囚在济南牢内。秦大哥有书前来,叫我们救他,如今已定下了一计,却要通信与他二人知道。明日要老夫人只说儿子承继与靠山王,前去斋囚,内中暗暗知会他,晚上就好动手。特与老伯母说一声。”老夫人听闻此言,心中暗暗叫苦,却不敢不应承,只得依允了,暗暗把秦琼骂个不了。当下徐茂公吩咐买了十头猪,十腔羊,煮了几担米饭。这正是;踏碎玉笼飞彩凤,拔开金锁走蛟龙。毕竟不知劫牢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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