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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 照妖镜识破妖孽 五反王失算丧邦

(白话文)隋唐演义

话说,李靖有了这面照妖镜,就要开兵去照那弥天道人的本来面目。只听见三声炮响,开了关门,分开阵势,程咬金上前叫道:“快叫牛鼻子老道出来,我程爷爷要照的呢!”小军飞报进营。五位反王闻报,一齐出来。只听得一声炮响,早已排开阵势。弥天道人手提宝剑走出营来,叫声:“李靖,你到荆州雷大朋哪里去借了照妖镜是来照我的吗?”

李靖回答道:“正是此意。”弥天道人大怒道:“李靖,你倘若照我不出来的话,你的就性命难保了。请把镜子来照照看,倘若是看不出来,近些来照。”李靖取出镜在手,来照弥天道人,只见一道白光,再也看他不出是什么好东西。李靖心里想道:“这也奇了,那镜中照出一道白光,原来是白蛇精变来的。待我问他一声看。”李靖正要动问,这弥天道人先问道:李靖,你这面宝境是从何处得来呢?”李靖就叫道:“弥天道友,我这宝镜内照你是一道白光,莫非你就是白蛇精得道变的吗?”弥天道人大怒道:“呔!胡说!贫道功高行大,你师林澹然还要让我三分,怎么说贫道是白蛇精变的吗?不要走,吃我一剑!”把手中宝剑劈面望李靖砍来。李靖也把手中剑急架相还。两下大战不及十个回合,李靖岂是弥天道人的对手?不若先下手为强,便口念真言,把剑对弥天道人,喝声道:“疾!”只见那口剑上一道红光,就犹如,燎台烽火腾空焰,万朵红云打面来。

一堆烈火望弥天道人身上烧来。那弥天道人全不惧怕,反呵呵大笑道:“李靖,我只道你是香山门下,法术高强,却原来只得如此小技,也敢来班门弄斧!”说罢,不慌不忙,也把这口剑往李靖脸上一指,那剑上就起一声霹雳。这霹雳过了,又吹起了一阵狂风,啊唷唷,好不厉害,顷刻之间,飞沙走石乾坤暗,日色无光神鬼惊。

反把这团烈火向李靖劈面吹来。李靖大吃一惊,即收了法术,把剑往地上一指,那平地上忽然,起了一朵乌云,李靖跨上了云头,竟直往东南而走。弥天道人高声喝斥道:“由你到哪里去,我也会赶来。”说罢,把子中剑往地上一指,也起一朵乌云,那弥天道人也跨上了云头,眼看着就要追赶上了李靖。

却说,刘黑闼,对众人马说道:“今日不破此关,誓不回兵!”说罢,便传令一齐兵马杀出来了。早有苏定方催开白点马,摆动雪花枪,一马冲来。那李世民也在哪里掠阵,看见苏定方一表非俗,心中欢喜。看见他冲来,叫一声道:“苏王兄,你可愿归降本王吗!”苏定方大叫一声:“唐童休走!”说罢,立即劈面一枪刺来。只见,李世民大惊,取出了定唐刀招架已来不及了。正在着忙,只见顶中放出了一道金光,抓住了苏定方的枪头。

苏定方想里道:“原来那唐军里的秦王李世民倒是个真命天子,故此顶上有金龙现出。料想刘黑闼将寡兵微,不能成事,不如归顺唐军,不仅能保全性命,还能得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呢?”想罢,急忙放落手中之枪,下马俯伏,跪拜马前。李世民大喜,慌忙下马扶起。那边唐璧见苏定方归顺了唐军,不觉得心中大怒,摆动金背刀杀将过来。这里,程咬金催开铁脚枣骝驹,摆动宣花斧,上前敌住。

朱登见四位反王不能成事,唐军大将如此甚多,而且李世民又天生异相,谅来天下是唐朝的了。方才苏定方又归降了唐军,我也只得归帐了罢。遂拍马向前,却逢秦叔宝迎住,叫声:“贤侄,你可知天命归唐,休要执迷不悟,快快投顺了大唐,与愚叔同为一殿之臣,有何不美?”朱登叫声而道:“叔父,你既要小侄归降唐军,必须要保举我永镇南阳。”秦琼听闻心里十分大悦,说道:“贤侄,此事都在我愚叔身上便了。”朱登大喜,立即同秦琼投降于唐军帐营之中。

再说,那鲁州王徐元朗,看到苏定方、朱登两人归降了唐军,便心中大怒,摆动手中托天叉,杀将过来。尉迟恭见了,催开抱月乌骓马,摆动乌金枪,接住厮杀。那刘黑闼带领众将杀来,这边徐茂公招呼殷开山、马三保、段志贤、刘洪基、候君基等一齐战住。这一场狠战,非同小可,直杀得是,阴风惨惨天昏暗,怪云奄奄日色黄。

且说,那弥天道人追赶李靖,在云端内紧迫紧走,慢赶慢行,好似那,急行好似离弦箭,慢行好比月边星。赶到了一座山头,李靖按落云头,仔细一看,那山名为紫阳山,有一洞府,名曰;水火连环洞,乃林澹然仙师修行之所。只见洞门前一派仙景,只见,乔松翠柏参天秀,鹤鹿成群绕地行。李靖无心观看景致,竟走入洞中去了。这弥天道人随后追来,也按落云头,赶到水火洞口。见李靖走入洞去,想他必去叫林澹然师父出来与我答话,便在洞门前耀武扬威,大喝道:“呔!李靖,你走了进去,敢是叫师父林澹然出来见我么?快些叫他出来,我在此等候,不怕你飞到天外去。”

李靖无心观看景致,竟走入洞中去了。这弥天道人随后追来,也按落云头,赶到水火洞口。见李靖走入洞去,想他必去叫林澹然师父出来与我答话,便在洞门前耀武扬威,大喝斥道:“呔!李靖,你走了进去,敢是叫师父林澹然出来见我吗?快点叫他出来,我在此等候,不怕你飞不到天外去。”

且说,李靖已到了洞中,只见师父林澹然垂帘默坐于蒲团之上。李靖走到了面前,倒身下拜,说道:“师父在上,弟子李靖参见,愿师父圣寿无疆!”那林澹然开眼一看,便说道:“李靖,你到此何干?”李靖把从前之事细细说了一遍。林澹然早已知道弥天道人出处,便说道:“他是千年的猕猴,采天地之灵气,受日月之精华,修炼得道的。可取捆妖绳出去,收他进洞,听我发付,断断不可伤他的性命。”

李靖道:“谨遵师父法旨。”林澹然起身往后边取出捆妖绳,便递给了与李靖。李靖双手接取,辞别了师父,来至洞外。弥天道人见了,大叫道:“李靖,我只道你躲得过,原来就出来了,莫非去相求师父借取什么宝贝,又来卖弄神通的吗?贫道不怕,你取得什么天罗地网,我也会走得出的。”李靖说:“正是,借得一件宝贝在此。”弥天道人说:“我也不怕的,请用起来。”李靖拿出捆妖绳,往空中一丢,弥天道人认得是捆妖绳,回身就走。谁知那宝贝起在空中,有霞光万道落将下来,就走也来不及了,早被捆妖绳捆住。那弥天道人就现出原形,乃是一个白猿。那捆妖绳捆在它颈上,犹如猢狲做把戏的一般,被李靖拿进洞中,拜请师父法旨。林澹然吩咐道:“你这孽畜,如此无礼,取宝剑斩了罢!”李靖答应道:“谨遵师父法旨。”说罢,提剑过来,正要施行,那白猿看见,跪地哀求道:“师父,可怜弟子有千年道行,乞求饶一命,情愿在此修行,再不敢到红尘中去惹事了。”林澹然乃得道仙师,自然慈悲,见它哀求,便开口道:“李靖,这孽畜既如此说,饶它一命,将它用水符锁住,就留在洞中当一个道童,与我烧香扫地罢。”李靖道:“领法旨。”就将水符锁住,取下捆妖绳。白猿得放大悦,急忙向林澹然座下叩谢不杀之恩,安心在洞做道童了。

李靖方才拜别师父,驾起了云头,仍回到唐军帐营而来。只见紫金关前一道道杀气冲天,阻住云了头。李靖往下一看,却是两边交战,便叹息言道:“也是明州刘黑闼罪孽深重,纠集众位反王,劫数难逃,等我暗助他们一阵成功,有何不可?”说罢,就将手中宝剑往下一指,只见刮起狂风,顷刻之间,千年大树连根拔,万里江湖浪泼天。那飞沙走石往下打来。说也不信,那飞沙走石只打众王子的兵马,这唐军帐营里的兵马一个个亦安然无恙。

再说,南阳王朱登,他叫一声:“秦叔父,待小侄去招呼本部兵马,斩取刘黑闼那厮,作为觐见之理。”秦琼大悦道:“贤侄之言,说得极是。”那朱登便一条枪、一骑马杀将转来,招齐了自家人马,去归降了唐军帐营。回复返身杀入了明州刘黑闼阵内,这一条枪杀得好不厉害,就犹如,白龙取水空中舞,带雨长蛟浪里翻。

这一场好厮杀!那苏定方看见朱登入阵逞能,他也高兴起来,急忙上前叫声:“秦王,待臣也去助他一臂之力,以大破明州兵献功。”李世民心里十分大悦,便叫道:“苏王兄,须要小心。”苏定方应声而道:“得令!”说罢,立即把坐骑一拍,冲出帐营而来。这一条白银枪使在手中,好不厉害,真正了不得,见一个来挑一个,见两个来挑一双。正杀得惨惨愁云起,腾腾杀气生,直杀到上梁王阵里。

这边张公瑾与沈发兴与明州兵交战,史大奈连忙相助。只杀得沈发兴大汗直淋,料想杀他不过,幸亏军师弥天道人传授妖法,把那手中宝剑望南一指,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那剑头上,顷刻之间,便生出了一团烈火,重重叠叠放将出来。啊唷唷!真个好火,就犹如,火烧赤壁孔明计,烂额焦头魏卒逃。那烈火一团一团的望唐军帐营二员战将烧来。

张公瑾、史大奈二员战早已吓得是魂飞天外,魄散九霄,打转马头好跑。二将只顾败走,哪里晓得云端自有李靖看见,就把宝剑往下一指,起个霹雳打下,那火就灭,沈发兴大吃一惊,不提防苏定方一马冲到,不问情由,竟向沈发兴后心一枪刺了过去,翻身落马,苏定方便下马割取了他的首级。

再说,尉迟恭战住了徐元朗。那徐元朗岂是尉迟恭的对手?不到十个回合,早已被尉迟恭的枪一枪刺了进去,正刺中了他的咽喉,翻身跌下马来。尉迟恭即下马割取首级。这正是:

  英雄久占大秦地,

一旦威名关下亡。

再说,程咬金与唐壁交战。那唐璧虽是做过山东节度使,将门之子,武艺全备,只是哪里敌得过天降将星,怎当得起程咬金这三斧头的厉害?第一斧砍来,就当不起了。那程咬金不由分说,赶上前,把第二斧噗通一响劈下地来,便下马走过来,割取了唐璧的首级。

  那程咬金得胜飞马而去。此时只留得一个明州刘黑闼。刘黑闼见此光景,大叫一声:“罢了,罢了!杀的杀了,降的降了,可怜数十万人马,只剩得五万有零。”自知料难复仇,正想打点领兵回马而逃。只见朱登一骑马飞也赶来,刘黑闼叫声:“御侄,救我一救,本王自当没齿不忘大恩。”那朱登也不说话,举枪一刺,正刺中前心。可怜刘黑闼翻身跌下马来,朱登就上前取了首级。有一首诗赞道;

堪笑明州后汉王,

不思己力乱称强。

  若能谨守尊唐室,

尽可施威霸一方。

  与主复仇仇未复,

请兵长志志难长。

  英名丧与朱登手,

此恨绵绵死不忘。

话说,朱登追杀明州军残兵败将,可怜这三十六万明州之兵,一时之间,杀得昏地黑。你看这一路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李靖见四王已死,立即便下落云头,来见李世民,说道:“秦王殿下,这后五龙劫会,大数注定,四位反王已灭,一位反王已归。贫道特来作别,要往海外云游去了。”李世民想再三相留不住,便问弥天道人究竟是何妖怪。李靖就把师父林澹然捆妖绳擒住千年得道白猿,收伏在仙洞使用的话,一一说明,便长揖乘风而去。李世民深喜他道行清高,有超凡脱俗之妙,只得放他去了。

当下徐茂公传令收兵回到了帐营。只听一声鸣金,众将纷纷回转,多往帅报功。程咬金得了济南王唐璧的首级,尉迟恭得了净秦王徐元朗的首级。朱登进营参见李世民,秦琼奏明保举之事,今斩后汉王刘黑闼之首献功。李世民听闻言此大悦,说道:“朱王兄斩获巨魁,其功不小,待本王班师回朝,奏过父皇,另行升赏。”朱登谢恩。苏定方献上沈发兴首级。其余一班众将所献大将首级,不计其数。秦叔宝便一一记明,上了功劳簿。李世民吩咐左右摆酒贺功,众将皆大悦,直饮到,日影西沉天外去,月光初上海东来。

次日午时,秦王李世民传旨,留守尤俊达为鱼鳞关镇守总兵官,副将金甲、童环二员战将辅佐;又留守刘洪基为紫金关镇守总兵官,副将樊虎、连明辅佐,两处分兵十万镇守。六将领旨,自去打点守关。李世民带领其余众将,随即班师,放炮一声,起兵就行。一路上好不得意,这正所谓:三军齐唱叨叨令,众将喜赋凯旋歌。

李世民率领众将前往陕西大国长安进发。早行夜宿,过了几日,到了京师长安城,等到第二天入朝朝见高祖皇帝。

话说,李建成、李元吉二王,自从那日在荆州回朝之后,奏知高祖说:“尉迟恭投降了雷大朋,起兵谋反。儿臣二人承蒙父皇派往紫金关观兵,军师李靖命令秦叔宝与黑、白二位夫人同往荆州,目观其情,奏闻父皇定夺。”其时,高祖大怒,信以为实,只等后来报到调处。不想久无捷报,正欲遣将发兵,先行拿问尉迟恭家属,却当黑、白二位夫人押解到雷赛秦入朝,面奏假冒之事。

高祖传旨宣诏雷赛秦,当殿把龙目一观,果然与尉迟恭的相貌极为相似,传旨推出朝门斩首。便唤李建成、李元吉上殿,大骂道:“你这两个没用的畜生,凡事最不细心,动不动好歹不会,便来轻事重报,诳奏于朝。以后倘若再不细心,活活将你们这两个畜生重重责罚。”李建成、李元吉二王十分惭愧,跪于阶下,几乎把头都磕碎了。 高祖喝声道:“去罢!”李建成、李元吉二王爬起身来,满面羞惭,退出朝门,便回到了回府中。

却说,高祖皇帝李渊立即驾退回宫。次日五更三点,高祖驾坐早朝,打起龙凤鼓,敲动景阳钟,文武百官朝拜已毕,分列两班。高祖传旨道:“有事奏事,无事卷帘退班。”话未说完,早有一位官员,纱帽红袍,执笏当胸,上殿奏事:“臣黄门官启奏陛下,今日有秦王得胜班师回朝,带领众将现在午门候旨定夺。”高祖闻奏,龙颜大悦,传旨宣进来。那秦王李世民闻宣,来至金阶说:“儿臣世民朝见父皇,愿父皇万岁!”高祖道:“皇儿平身,你可将出兵之事,一一奏闻为父知道。”

李世民领旨,便将前事一一奏上,又将功劳簿上呈龙案。高祖御手展开,从头细看一遍,龙心大悦。传旨宣徐茂公、秦叔宝、尉迟恭、程咬金等三十七人见驾。李世民领头,众将进朝朝见。三呼已毕,高祖喜逐颜开,说道:“朕有封诏一道,着黄门官上殿宣读。”黄门官领旨,上殿念道:“圣旨已到,跪听宣读。”诏曰:

朕听闻有功必赏。尔诸将勤劳王事,赤心报国,今幸班师,宜享太平。所有开国功勋,今日当敕封。恩公秦叔宝,临潼救驾,佐朕扫平宇内,晋封护国公并肩王、出将入相天下都督大元帅,赐双锏,专打奸佞。尉迟恭单鞭救驾,封为虢国公,赐单鞭,先斩后奏。徐茂公封英国公;程咬金封鲁国公;魏征授兵部尚书;房玄龄封中书令、杜如晦封尚书令、朱登复姓伍,封开国公;苏定方封为锡国公;马三保、段志贤、殷开山、刘洪集、侯君基五将,皆封为国公;一十八将,俱封总兵。故罗成封越国公,其妻敕封为一品诰命夫人;故刘文静封太子太傅。赐黄金万两,建麒麟阁,表扬渚将功勋。钦此。这正是; 文听鼓声朝天子,武听钟敕封功臣!不知如何建造麒麟阁?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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