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理喻

巷口的风带着清晨的凉意，吹得阮桃指尖发颤。

她攥着左奇函递来的三明治，还没来得及说句完整的话，就看见不远处陈思罕蔫蔫的身影，少年背着书包，原本亮闪闪的眼睛此刻耷拉着，像只被雨了的小狗。

陈思罕“桃桃姐……”

陈思罕看到阮桃，脚步顿了顿，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委屈

陈思罕“包子铺的豆沙包都卖完了……”

阮桃心里一软，快步走过去，想解释些什么，却被陈思罕抢先开口，少年抬起头，眼眶有点红，语气里满是愤愤不平。

陈思罕“刚才那个男的是不是欺负你了？我讨厌他！”

这是陈思罕第一次说“讨厌”谁，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阮桃看着他气鼓鼓的侧脸，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阮桃“没有，他只是跟我说了点事，别生气了，下次我们再一起去吃豆沙包好不好？”

陈思罕抿了抿嘴，没说话，却悄悄往阮桃身边靠了靠，像是在无声地表达维护。

左奇函看着这一幕，眼底掠过一丝了然，轻声说

左奇函“快上课了，我们一起走吧，别迟到了。”

三人并肩往学校走，一路上陈思罕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偷偷瞟一眼阮桃，直到进了教学楼，才小声说

陈思罕“桃桃姐，放学我还等你一起走。”

得到阮桃的点头回应后，他才背着书包跑向大一的楼层。

这时，上课铃声响起，阮桃才慌张了起来，左奇函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说道

左奇函“不用怕，我不记你的名字。”

左奇函看着害羞的人儿，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扬。

左奇函“去上课吧。”

阮桃“左…左会长下次见！”

望着阮桃跑走的背影，左奇函笑意更浓了。

左奇函“好可爱。”

阮桃攥着那袋没动过的三明治走进教室时，早读课的铃声刚响。

张桂源已经坐在座位上，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课本边缘，眼神却一直盯着门口。

看到她进来，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冷淡的模样，只是耳尖悄悄泛红。

阮桃没敢看他，低头快步走到座位旁，把书包塞进桌肚，拿出课本摊开。两人之间隔着半臂的距离，空气却像凝固了一样，连翻书的声音都显得格外突兀。

前排同学偶尔回头看过来，眼神里带着八卦的好奇，阮桃只能假装专注地盯着课本上的文字，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昨晚张桂源的短信、清晨的拉扯，还有巷子里那个蛮横的吻，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转个不停。

整整两节课，两人没说一句话。张桂源偶尔会侧过头看她，见她始终低着头，指尖又开始无意识地攥紧笔杆，指节泛白。

直到课间操结束，阮桃借口去洗手间，才终于从那份压抑的沉默里逃了出来。

她沿着走廊慢慢走，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透透气，却在楼梯间拐角遇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男生穿着黑色连帽衫，戴着鸭舌帽，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和张桂源有几分相似的眼睛，正靠在墙上低头看手机。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阮桃时，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摘下了口罩。

张函瑞？

他比几年前长开了不少，轮廓更精致，眉眼间少了少年时的青涩，多了几分艺人特有的疏离感。看到阮桃，他率先开口，声音比记忆里低沉了些。

张函瑞“好久不见，桃子姐姐”

阮桃也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阮桃“函瑞？你怎么会来学校？”

张函瑞去年以歌手身份出道，人气一路飙升，按理说应该忙着跑行程，很少有时间回学校。

张函瑞“回来拿点东西。”

张函瑞“听说你转学回来了，还和我哥一个班？”

张函瑞站直身体，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几分探究。

提到张桂源，阮桃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点了点头。

阮桃“嗯，昨天刚转来。”

两人沉默了几秒，还是张函瑞先打破了尴尬。

张函瑞“我哥……没为难你吧？”

他知道张桂源的脾气，也清楚当年两人分手时闹得有多僵，更明白自己哥哥对阮桃的执念有多深。

阮桃“没有，现在就是普通同学。”

阮桃勉强笑了笑，不想多说。

张函瑞“你以前总说上课困，含这个能提神。”

张函瑞看着她眼底的疲惫，心里了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递给她，他还记得，以前阮桃和张桂源谈恋爱时，总喜欢在课间找他借薄荷糖，那时他还总别扭地说“不借”，最后却还是会把糖塞给她。

阮桃接过糖，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又有些酸涩。

阮桃“谢谢你，还记得。”

张函瑞“有些事忘不了。”

张函瑞的目光软了些，刚想再说点什么，上课铃声突然响了。他看了眼手表，重新戴上口罩。

张函瑞“我该走了，有事可以找我。”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

张函瑞“别让我哥欺负你，他要是敢，你告诉我，我的微信还是原来那个。”

阮桃点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她和张函瑞不算熟络，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毕竟，他是张桂源的弟弟。

她攥着那颗薄荷糖回到教室时，第三节课正好是体育课。

全班同学在操场集合，体育老师宣布自由活动后，男生们立刻冲向篮球场，张桂源也不例外。

他脱下校服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运动背心，肌肉线条流畅，刚跑两步就引来不少女生的尖叫。

阮桃没兴趣看他们打球，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拿出手机想给陈思罕发消息，却无意间抬头，看到张桂源正站在篮球场上盯着她的方向，眼神阴沉。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张函瑞竟然还没走，正站在操场入口处，朝她挥了挥手，然后才转身离开。

下一秒，张桂源猛地把手里的篮球砸向地面，篮球弹起很高，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他没再继续打球，而是径直朝阮桃走来，步伐很快，带着强烈的怒气。周围的同学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停下动作看向他们。

阮桃心里一紧，想站起来躲开，却被张桂源一把抓住手腕。他的手很烫，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捏碎。

张桂源“你刚才跟他说什么了？”

阮桃“就……打了个招呼。”

阮桃挣扎着，手腕传来一阵刺痛。

张桂源“打招呼？”

张桂源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醋意和愤怒。

张桂源“阮桃，你是不是忘了他是谁？他是我弟！你就这么喜欢跟我们家的人打交道？”

阮桃“张桂源，你能不能别这么不讲理？”

阮桃“我和函瑞只是偶遇，说几句话而已，你至于吗？”

张桂源“至于！”

张桂源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引来更多人的目光。

张桂源“只要是跟你说话的人，不管是谁，我都介意！尤其是他张函瑞，你以为他安的什么心？”

他从小就和张函瑞不对付，现在看到阮桃和张函瑞说话，心里的醋意和占有欲更是翻涌不止，连带着对弟弟的敌意也一起爆发了出来。

阮桃看着他眼里的怒火，心里又委屈又无奈，用力甩开他的手。

阮桃“张桂源，你简直不可理喻！”

说完，她转身就跑，不想再跟他争论。

张桂源看着她跑开的背影，拳头紧紧攥起，指节泛白。周围的同学都不敢说话，连刚才一起打球的男生也只是站在原地，不敢上前劝。

张桂源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怒火，转身捡起地上的篮球，猛地朝篮筐砸去。篮球撞在篮板上，发出一声巨响，弹飞出去很远。

他知道自己刚才太冲动了，可看到阮桃和张函瑞站在一起，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怕，怕阮桃因为张函瑞而再次离开他，怕自己再也抓不住她。

而跑远的阮桃，靠在教学楼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手腕上已经留下了一圈红印，隐隐作痛。她看着手里那颗还没拆开的薄荷糖，心里又乱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