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对方的话，少女嗤笑，因冰水濡染而稍显深邃浓烈的眉眼间，满是不屑一顾
阿兰若呵，记不得了
阿兰若孤魂野鬼一入鬼谷，就要饮下孟婆汤，这是规矩
阿兰若为得就是，忘尽前尘执迷不悟之事
小蝎子也不生气，苍白的手指捻了捻桌子上放置的酒杯，仰着头一副听说这件事情的了解模样儿
蝎揭留波啊~
蝎揭留波我知道，孟婆汤没想到竟是真的~
阿兰若所以啊，你的问题我答不了
她微抬起下颌，眼睛半阖，“就算我今天把我所知全部说了，也不过是一个残缺不全的故事，如此，你还要坚持听下去吗？”
蝎揭留波看着眼前的女鬼，心里不由好奇，明明她看起来，只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女，为何会辗转四海，流入鬼谷，又是如何……成为一个活人傀儡的呢？他定了定心神，点头示意“……你说吧！”
“我且听听，这残缺不全的记忆”
阿兰若眸子一闪，望着地牢里依稀可见的几缕阳光，开始回忆自已那若隐若现，极为可笑的前尘旧梦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大概是四、五岁以前，生活在茫茫草地的北方平原上，那里很冷，每当下雪的时候，更是冷的让人受不了，阿耶、阿妈就会让人生火，把毛毡帐篷烘得温暖极了，我还记得那雪花大片大片儿的飞舞，如同鹅毛，不一会儿就装点了整个世界……银装素裹”
“等冬日过去的时候，哥哥和姐姐，会带我去跑马，草长莺飞里的日子，一圈一圈儿，直到天黑下来”
“我们约好了，一家人，要年年岁岁在一起，不分离”
“我的阿耶，是位驻守边关的将军，朝廷惯例边防要塞的岗位，需五年一换，要卸职回京复命，在我五岁那年我阿耶带着哥哥回了京，让阿娘处理后续的事宜再带着我与姐姐上京”
“也就在那一年，敌国来袭，阿娘带着我与姐姐转移不及，…………沦为俘虏”
蝎揭留波后来……如何了？
“如何？”少女轻轻咬了一遍这两个字，却无端升起百转千回的哀痛和嘲讽
“死了，她们死了，再受尽侮辱后，被抛尸，毫无尊严的死去”
“我懵懵懂懂的，揣带着她们的一点骨灰，被人贩子当作低贱的奴隶，贩卖给了贵族大户，当时我七岁，终日惶惶不安，除了从早到晚的繁重活计，我更怕那些心血来潮的贵人，怕自己会成为他们下一个乐子，眼看着同来的奴隶日益减少，我甚至想，如果服毒死去，如同睡着，长安不醒，也是极好的事情”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带着怀里装着骨灰的玉瓶子，就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完，硬撑着自己，坚持了下来”
“后来，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我找到机会混入其中，想要借机逃跑”
蝎揭留波你成功了？
“是啊，我成功了”阿兰若惨淡一笑“我出来了，可也是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我逃了出来，无处可去，是一个怀了身孕的逃奴收留了我”
“她同我说，别抱希望，打上奴隶烙印的人是不会被接纳的，我不信”
“她的肚子，在七八个月的时候要生产，可怀相不好，难产生不出来，我带着我们俩攒下的所有钱，想去请稳婆和大夫，却被拒之门外，因为我们身上带着奴隶的标记，平日里我们都遮挡着，那日下雨雨水冲刷尽了遮掩，露出了额间的刺青”
“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粉底不防水”毒菩萨插话道
阿兰若……
“后来她因为难产，一尸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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