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服于我,成为我的奴隶,就当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你也不必去决斗,可以吗?”鹤然面前,蓝衣的蔚风脱下了一向的戎装,漆黑的眸子里有微微的星光,顿了顿,低声嗫嚅道:“太危险了。”
就要被送上决斗场了,两名蔚风麾下的北酆士兵已经站在鹤然身后,时刻准备带他离开。这种时刻,柳蔚风为何突然一反常态?鹤然推测到:这场决斗定然已经不受蔚风控制了,也许,某个比蔚风更有权力的人希望借由此次决斗置他于死地。这个人很显然是柳长垣,以及他背后的那个人——清瀚。
既是如此,那他鹤然便更加不能就此屈服了——他的皇弟鹤唳一向与清瀚交好,若是得知他沦落为柳氏一族的奴隶,那他在鹤羽国的颜面何存!
一向处事淡然如水的鹤然面对即将来临的生死之局依然没有见出任何慌乱,反倒对着蔚风嘲讽道:“柳将军一向是言出必行之人,命令既然已经下达,那么一切就应该按规矩来”,鹤然看向蔚风的眼睛里闪着几分清澈冰冷的光,一字一顿挑衅道:“否则,如何服众?”
鹤然甚至不曾回望蔚风一眼,向决斗场一步一步走去,只给蔚风留下了一个颀长清瘦而孤独前行的背影。
决斗场上。
那是自柳氏接管北酆宫以来修葺的第一个建筑,一个巨大的圆形沙地深陷于地中,这里即将有无数战俘与奴隶以生命为代价,为那些高台上的酒囊饭袋般的贵族供以享乐。高悬于决斗场正北侧的,是一个拥有俯瞰整个决斗场的最好视角的最高看台,那象征着至高无上地位的看台两侧是两侧延伸而出的较低座次,那是其余爵位较低的氏族的位置。
从阴暗的牢狱中被两名士卒押解而出的鹤然,带着沉重的镣铐,向着那阳光直射之下金光璀璨的最高座次望去,恍惚中,一张熟悉却又许久未见的脸映入眼帘——那是,鹤唳!
鹤然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要炸开了一般!高台上的弟弟一袭华服,他端着酒樽,与身边的柳长垣谈笑风生。余光中,鹤唳似乎瞄了自己一眼,阳光太过强烈,鹤然并不能真正看清弟弟的眼神,但他猜想,那眼神定然是充满了小人得志般的快感!
在鹤然微微分神的一瞬间,两道剑光陡然在他眼前亮起,如闪电划过长空,十字形相交的光芒如雷霆般剪向他的喉咙!
鹤然手臂的铁镣尚未拆解,这一波猛烈地攻击便已经向他袭来。幸而鹤然反应及时,疾速退了半步,微微仰身,将手镣抬到眼前,这一阻既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击,又借力将手上的镣铐打开。
鹤然很快站定,这才看清了对手——那竟是三年前被自己亲手关入北酆地牢的玄镜!
怎么会是她?那些剩余的战俘又去了哪里?
很快,玄镜便给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见玄镜从发间抽出骨钗,指尖轻摇之下,骨钗发出阵阵如鬼哭狼嚎一般瘆人的声响,那声音很快将整个决斗场环绕。这时,忽有九名穿盔带甲者应声从天而降,他们就是原先那九名约定好要与鹤然决斗的战俘!只是,他们此刻纷纷像是被人下了降头一般,神色木讷地直视着鹤然,伴随着玄镜手中骨钗向鹤然攻击而来。
“怎么会是你!”
鹤然一面躲避着九名傀儡的攻击,一面向玄镜问道。
玄镜看向鹤然的眼中尽是仇恨,她加大了手中骨钗的晃动幅度,令那九名傀儡的动作愈发狠厉了起来,咬牙切齿道:“我等了整整三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天!我要报复你们所有人!你,桐夜,还有潇潇!你们一个都别想活!我要感谢太傅大人给了我复仇的机会。”
事实上,柳长垣与鹤唳做了一笔交易,鹤唳要借柳长垣之力杀死自己的哥哥鹤然,为自己的皇位铲除威胁;而柳长垣谋逆之心早已根深蒂固,乘着清欢死亡,北酆归于己手之势,仰仗着清瀚对自己的无限信任与肆无忌惮地放权,他决定联合鹤羽之力推翻清瀚,执掌幽冥大权。
置于鹤唳,他本就胸无治国谋政之城府,除一心防着自己的哥哥,担心帝位被夺外,绝无半分谋略。一向老谋深算的柳长垣在得知鹤然真实身份后,更是对症下药,正中了鹤唳的靶心,自然也就取得了鹤唳的信任。
于是,本就意图暗自积蓄力量的柳长垣看中了玄镜能够操纵傀儡的能力,因此他向玄镜允诺,只要她杀了鹤然,便许她自由。换言之,他要借玄镜之力,夺鹤然之命,以博得鹤唳之信任。
然而,柳蔚风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到,自己对鹤然的一己私心,不仅没有因此挽留住鹤然,反而害鹤然成为父亲与鹤唳之间阴谋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