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城（2）

北酆城中央部位的上空，笼罩着一层巨大的红色结界，那浑厚而闪耀的赤色光芒带着强烈的杀意，却又纯净无暇，它仿佛一层强韧的保护膜，为北酆城中的生民张开了一个巨大的保护网，又以凛冽的杀意将一切试图靠近城中百姓的阴灵击个粉碎。

城区内部，每隔十米便有兵卒胯刀逡巡，诛杀一切看似被阴灵附身的可疑人士。整座城池充满了不详的血腥气息。

杀神与柳泽，还有阴灵族族长照月三人隐匿于城郊亡命森林中，杀神与照月对坐在一张由枯骨打磨而成的茶桌旁，柳泽斜倚在森林外缘的一棵小青竹旁，遥望着城区方向。

柳泽在那城区上空的赤色剑光里看到了某种悲悯而坚定的力量，那种力量似乎在不断拷问着她自己的内心，什么时候，她竟沦为了屠杀同类的帮凶？方才，桐夜与潇潇分明是因为对自己心软才落入魂器的圈套，导致此刻悲剧的发生。她本以为自己在这件事情中只不过是个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小角色，却不想无意间酿成了这般后果。她不断遭受良心的拷问，自己还是那个与人为善的柳泽吗？如果族人在天有灵，他们也定然不会饶恕自己的这番恶行吧！

“没想到那桐夜还有这等力量。”坐在桌前的照月淡淡开口，唇角浮起一闪而逝的冷笑：“只是此法甚耗修为，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他能撑到几时。”

“照月，别大意”，杀神开口向对面那一张宛如林中精灵一般精致秀美的脸道：“这剑气撑得越久，我们被发现的可能便越大。”

照月轻声叹息：“他能取代我主域澄的位置，终究是有些能耐的，只是我不懂他，身为魔尊，为什么要为了那些不相干的沧流人来遏制我们鬼域势力的壮大呢？他说我们阴灵一族是叛徒，可在我看来，泯灭魔的本性，他才是鬼域真正的叛徒。”

然而对面的杀神只是仰望着天尽头那延绵不断的赤色剑光，言语中带了些暴躁：“我才不管他是不是叛徒，我只想知道阴灵何时能攻破剑气屏障？我要尽快吸食生魂提高修为，方可实现我的复仇大业，我已经等不及了！”

等不及了！身体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呼喊，时时刻刻要挣脱他的束缚，跳出来杀死桐夜，杀死枫堤，杀死圣帝！毁掉这个肮脏的世界，毁掉那个制造了他，给他带来痛苦的所有人！

“杀神，成大事者，切不可情绪先行，你似乎被仇恨蒙蔽了。”照月轻轻摸索着掌心的噬魂珠，青色的灵珠微微闪烁，仿佛向虚空之上的阴灵们传递着些什么讯息，又或者在操纵着些什么。

很快，从城区方向传来了一声声惊呼——那是什么！不过转瞬，北酆城中所有水域皆掀起汹涌巨浪，那些浪是暗黑色的，无风依凭，只是陡然间平地而起，呼啸着向城区中的生民席卷而来，伴随着水浪而来的，还有无数嘶嚎着的阴灵！

这是冥河之水！北酆地下水系本与灵泊冥河相通，但受灵泊古神的禁制，冥河之水不得潜入沧流，然而，显然是有人破了噬灵的禁制，将冥河之水裹挟着阴灵召唤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