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3）

枫堤眼看着越来越多被剜了心的枫岭弟子像是被人操控一般，圆睁着一双混沌的双眼，以僵硬而扭曲的姿势向外走出。

枫堤拦住带头的一人，双手架在那人的两肩，一双热切的眸子对上那双混沌的眼睛，枫堤痛心疾呼：“振作点！不要沦为恶魔的玩物啊！”

然而，枫堤的阻止反而令眼前之人突然愤怒了起来，只见那人突然发出野兽一般的嚎叫，一双乌青的手死死扣住枫堤的脖颈，长满了尸斑的脸向枫堤立刻靠近，大张的嘴中露出尖利的獠牙，眼见着便要刺入枫堤的动脉之中。枫堤不忍对帮中弟子刀剑相向，只是费力将那带头的弟子推倒在地。

伴随着那带头人的嚎叫，其身后的枫岭弟子似乎皆受到了召唤，纷纷向枫堤与豫让攻击而来。

枫堤依旧不愿相信他手下的弟子再也无法恢复的事实，闭目凝神间有光剑现于掌中，只见枫堤腾身跃起，执长剑于众人头顶的虚空之中画下了一个巨大的金色剑符。

“邪魔尽散！”

一声短促的喝令，枫堤持剑下刺，却见那金色的剑符凌空压下，自众弟子上空盖顶而来。本以为这一招驱魔符咒能解得了他们身上的邪祟之气，却不想没有起到分毫作用。毕竟那驱魔符咒只对活人有效，而面前的众弟子，早已是一具具被阴灵族剜了心的残骸。

“鬼王爷，他们......已经不在了。”豫让垂首沉吟。

望着眼前死而不能入土，仍要被邪魔如同工具一般摆弄的兄弟们，枫堤心中唯有无尽的恨意——那是陪伴着他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兄弟们，是与他一同经历了无数次出生入死的战友们，他们都是些侠肝义胆的忠良侠士，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若是他们泉下有知，他们怎么能面对自己死后还要帮邪魔为恶这一事实！

哀莫大于心死，枫堤垂手看着弟子们扑来的模样，若一只待宰的羔羊，任凭他们将尖利的手刺入自己的皮肤，任凭他们尖利的牙啃食自己的双臂，毫不反抗，也许此刻，身体的疼痛能够缓解内心的痛苦。毕竟，若是那个整个枫岭都不在了，那么他枫堤又有何脸面苟活于世间呢？

突然，围在枫堤身周的弟子们停止了啃食，扭动着身子发出更为可怖的嘶喊，枫堤大睁着震惊的双眼，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自己曾经的兄弟在扭动之间，“啪”的一声，身体悉数炸裂开来，有清辉从身体的破裂处四射而出。

不过转瞬，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全部在那一声爆裂中化作了虚无，有猩红的鲜血落在枫堤的周身，在那纷纷的血雨中，他看到一袭红衣的潇潇正执笛站在自己眼前。显然，方才的一切便是她的杰作。

潇潇见眼前的枫堤，还以为是那个与枫堤拥有同样容貌的杀神，眼中皆是冰冷的杀意：“又见面了。”

被眼前一切激怒的枫堤此刻不再顾及任何情面，只将潇潇视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睁着一双血红的双眼，向潇潇怒吼着：“杀我帮中弟子，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只见枫堤提剑便向潇潇迎面逼来，挥剑之间，有凌厉的剑气携着他漫天的怒意从剑尖喷涌而出。幸而潇潇及时仰身后撤，只见那剑气在距离潇潇脖颈不过几毫米的地方凌空划过，潇潇虽躲过了这致命一击，但仍斩下了她的一缕乌发。

而另一边，豫让已然被萨蒂尔反手扣了起来。此刻，他正重新修补结界，欲将意欲出逃的枫岭弟子们重新关入其中。

帮中弟子？听闻枫堤的答话，潇潇很快反应过来，眼前之人不是杀神，而是真正的枫堤。忙收了玉笛急声解释：“哥哥，方才是我误认了你，所以做了些许无礼之举，还请哥哥见谅，勿要继续刀刃相接了。”

“你协同桐夜杀我所有帮中弟子，还将他们的躯体囚禁在这里，还好意思求得我的原谅？我要送你去灵泊与我的弟兄们作伴！”枫堤言罢，不由分说的便有剑气从十指间腾起，铮然作响之间竟化成了无数把锋利的金色小剑，悉数向潇潇的方向侵袭而去。

潇潇断然抬手，有清色的竹气从纤细的十指间腾起，反手一催，凝成一个清色的屏障，将那汹涌而来的小剑凭空凝定在二人之间。那是二人力与力之间的抗衡，小剑与屏障在双方的作用力下皆在微微颤抖。

“帮中的弟子并非桐夜所杀，而是与阴灵族有关。”潇潇一边竭力抵抗着剑气咄咄逼人的力量，一边急急解释道。

然而此刻的枫堤却听不进去半分，挥臂间，有更凌厉的剑气自剑尖腾出：“那鼎上有桐夜残留的剑气，还有这竹气屏障也是你设下的，证据确凿，你却还在抵赖！”

“你这人智商是不是有问题？那看看那些人心口处的蛊虫，那是你弟弟能做出来的事情吗？”萨蒂尔一边对抗着一批批试图靠近的弟子，一边向枫堤怒叱道。

“砰”的一声，潇潇终究无法敌过枫堤，清色的竹灵碎了一地，潇潇只觉肺腑间有强烈的血腥气，忍不住一口鲜血咳了出来。迎面向她袭来的，是无数柄闪着金色寒光的利刃，潇潇几乎避无可避。

眼看着就要陷入绝境之时，一道赤色飞虹掠来，一袭白衣牢牢地挡在她地身前。潇潇抬手，只见桐夜执剑，看似信手挥洒，纵横捭阖之间，便将那漫天地金色小剑悉数阻了回去。

然而，潇潇却分明看到，桐夜的后背，一袭白衣几乎已被鲜血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