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悯霜在15岁之前,是不叫这个名字的。
她叫路繁华,她有一个哥哥,叫路繁宁。
她还有一个温馨的家。
她的妈妈是个生物老师,据她说以前是做果树嫁接的,各种冷门的生物知识她都知道,程悯霜很崇拜她。
她的爸爸是个语文老师,很严厉,从小就逼着她和哥哥练格斗,一点折扣都不打。
他也很和蔼,总是给她讲很多故事,历史典故张嘴就来,用学富五车来形容他也不为过。
他也很溺爱她,程悯霜想要什么,爸爸都会给她。总是喜欢叫她臭丫头,喜欢逗她。
他的哥哥和她爸爸一样,老是喜欢逗她,逼得她跳脚,拿起拳头狠狠地捶,捶地他龇牙咧嘴去找她妈妈告状。
可他也很爱护她,别人欺负她,他直接拿出看家本领,把人家一顿暴揍,回去被程悯霜的爸爸面壁罚站,一声都不吭。
可这一切,在程悯霜15岁的时候,全部都不复存在了。
那个夏天的清晨,爸爸和妈妈匆忙把熟睡的她和哥哥叫醒,告诉他们让他们跟着两个叔叔走。
路繁宁很镇定,他拉着程悯霜的手,告诉她,别怕,有哥哥在。
程悯霜点头,我不怕。
他俩全程很安静,看爸妈收拾东西等那两个叔叔来。
临走前,路繁宁帮她戴上了那对他用自己的奖学金买的米老鼠耳坠,上面都是水钻,亮晶晶的。
很快,家门口停了两辆不一样的车,一辆军车吉普,一辆黑色奥迪。
程悯霜脸色煞白地看着路繁宁,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放。
妈妈满眼通红,抱着程悯霜哽咽地嘱咐,不要哭,不要让别人听见。去了叔叔家要听话,把他们当自家人,所有的事情,等你成年,会有人告诉你的。
路繁宁很冷静,看着爸爸一个大男人,泪无声地流。
他拍了拍路繁宁的肩膀,严厉道,路家的男人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你已经十八岁了,要有担当了,做好你该做的事,等到有能力的时候,要保护你妹妹。
路繁宁看了看妹妹,喉咙发涩,你们呢。
妈妈擦了擦泪,我和你爸爸在一起,不用你们操心。
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有些事也不能亲口告诉你们了。
程悯霜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是紧紧握着哥哥的手,因为她隐隐约约觉得,今天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两个叔叔进来了。一个穿着军装,一个穿着西装。
穿西装的叔叔很文雅,他朝程悯霜招手,笑得很温暖。
妈妈推她,这是你程叔叔,以后,你要叫他爸爸。
大嫂,这个叔叔制止道,不要逼孩子。
穿军装的叔叔很硬朗,看着路繁宁,点了点头,繁宁长大了。
路繁宁瞬间眼眶泛红,握着程悯霜的手紧了紧。
这是你陆叔叔,繁宁,打招呼。
路繁宁静默一响,涩涩地叫了声陆叔叔。
程悯霜的爸爸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带他们走吧。
程悯霜咬着嘴唇,满脸眼泪,听妈妈的嘱咐不发出一点声音,死命抓着路繁宁不放手。
路繁宁抱着妹妹,温热的眼泪流在她的颈窝里。
别哭,妹妹,等你十八岁,哥哥去找你。
程悯霜拼命摇头,眼泪肆意地流,满脸憋得通红,豆大的泪珠打在了路繁宁和她父母的心里。
程悯霜的妈妈看了一会,狠心地拉开程悯霜,直接推进程立钧的怀里。
程悯霜如小兽般呜咽,妈妈,你不要我们了吗?
妈妈没理她,只是冷声道,陆三,带着繁宁走吧。
就这样,程悯霜被程立钧拦腰抱起,锁到了车里,直接吩咐司机开车。
程悯霜最后的记忆,就是路繁宁看着她坐的车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就这样,一分开,就是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