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江澄与蓝卿成婚已近一载。最初的羞涩与磨合已悄然沉淀,化为细水长流的温情与默契。
莲花坞的初夏,荷香四溢。这一日,江澄处理完宗务,回到主院,却未见蓝卿身影。询问侍女,方知她去了后山的观荷亭。
江澄信步寻去。穿过蜿蜒的回廊,远远便见蓝卿独自坐在亭中,面前摆着一副未下完的棋局,手边还摊开着一卷古籍。她身着淡紫色的常服(婚后她偶尔也会穿些接近云梦风格的浅色衣裳),发间依旧簪着他送的那支青玉簪,侧影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宁静而美好。
江澄没有立刻上前打扰,只是倚在廊柱旁,静静地看着。他想起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
蓝卿性情沉静,初入莲花坞时,面对江澄那说一不二的强势作风和弟子们因敬畏而生的疏离,她并未急于改变什么,只是日复一日地,用她的方式融入这里。她会细心记下每位长老和核心弟子的喜好与困难,在江澄因宗务烦躁时,默默递上一杯精心调配的宁神茶;会在弟子修炼遇阻时,以她独特的阵法视角给予点拨,往往能收到奇效;她会将云深不知处的雅致与莲花坞的鲜活巧妙融合,让这座水上堡垒在肃杀之外,多了几分书香与温情。
江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并非铁石心肠,只是习惯了将所有情绪掩藏在冷硬的外表之下。但蓝卿的温柔与智慧,如同滴水穿石,一点点浸润着他坚冰般的心防。
他记得有一次,自己因几个附属家族的摩擦而大发雷霆,甚至在议事厅摔了杯子。蓝卿当时并未劝阻,只是在他独自一人在书房生闷气时,端着一碟新做的荷花酥进来,轻轻放在他面前,柔声道:“晚吟,尝尝这个,能去火气。”没有一句指责,却让他瞬间冷静下来,为自己的失态感到一丝惭愧。
他也记得,有一次自己旧伤复发,夜里疼得辗转难眠,是蓝卿不顾夜深,亲自去药房为他煎药,守在他床边,用微凉的指尖轻轻按压他疼痛的穴道,直到他沉沉睡去。
这些细碎的日常,汇聚成江澄生命中从未有过的温暖底色。他依然不擅表达,但却在默默改变。他会记得她随口提过的喜好,外出归来时,总会带些云梦特有的小玩意或小吃食给她;他会开始留意宗内那些适合双人修行的功法秘籍,寻来与她一同研习;他甚至会在无人时,尝试着用他那依旧生硬的语调,说几句关心的话语。
此刻,看着亭中妻子专注的侧影,江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与平静。他抬步走进亭中。
听到脚步声,蓝卿抬起头,见到是他,眼中漾开笑意:“晚吟,你回来了。”
“嗯。”江澄在她对面坐下,目光落在棋局上,“遇到难题了?”
“倒也不是难题,”蓝卿将手中的古籍推到他面前,“只是在看这本上古残谱,其中一局‘星罗密布’,与祁师弟前日信中提及的某个困阵颇有异曲同工之妙,正在推演。”
江澄对棋道不算精通,但听她提及蓝祁,便顺势问道:“蓝祁近来如何?伤势可痊愈了?”他知道蓝卿虽已出嫁,但与师弟感情甚笃,时常通信。
“已无大碍。他性子冷,在云深不知处除了修炼便是处理宗务,倒是金鸢姑娘前些时日来信,与他商讨联合清剿后续的物资调配,据说过程颇为顺利。”蓝卿语气平常,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江澄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寻常。金鸢与蓝祁?那位精明干练的金氏话事人,与冷面冷心的蓝祁?他挑了挑眉,但见蓝卿神色无异,便也将这丝好奇压了下去,转而将注意力放回妻子身上。
他拿起一颗黑子,在棋盘上随意落下:“既是困阵,当以力破之,还是以巧化解?”
蓝卿见他难得有兴致谈论这些,便也来了精神,执起白子,与他你来我往地探讨起来。夕阳的余晖洒在亭中,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棋艺高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静谧相伴的时光。
直到暮色四合,侍女前来请示晚膳,两人才起身离开观荷亭。并肩走在回廊下,江澄忽然停下脚步,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囊,递给蓝卿。
“这是什么?”蓝卿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晶莹剔透、蕴含着纯净水灵之气的耳珰,形状宛如两滴将落未落的露珠,精致无比。
“前几日去巡视水脉,偶然所得的水精玉,想着适合你,便让人打磨了。”江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微微泛红的耳根却泄露了他的用心。
蓝卿握着那对冰凉润泽的耳珰,抬头看着他,眼中星光点点,唇角扬起明媚的笑意:“我很喜欢,谢谢你,晚吟。”
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轻吻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走去。
江澄整个人僵在原地,感受着脸颊上那一闪而逝的温软触感,心中仿佛有万千莲花瞬间绽放。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快步跟上,与她并肩而行,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夜色温柔,莲香暗浮。属于他们的岁月,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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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预告:
水精玉耳珰是否会引出新的故事?蓝祁与金鸢的“公务往来”会有进展吗?魔尊残魂是否在暗中窥伺这份幸福?温馨之下,暗流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