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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赌

岁月静好,不盈不欠

纯白静谧的世界,好像独独只有苏白一人存在。

一开始时,她四处游荡着,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阻挡她前行或者后退的东西,也没有任何生命的存在。

同样的梦境她不止一次踏入,可却一次比一次害怕这个纯白的世界。

曾经那抹身影似乎也在她放弃追逐后消失不见,如今连半个人影都见不到。

她知道这是梦,可是无论如何拍打自己的脸、掐自己的大腿都没用,她醒不过来,只能乖乖被困在这里。

在这里她的记忆似乎在一点点流失,甚至到最后什么事情都记不清。

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次一次梦到这。

令她后背发凉的是她似乎很着急什么事,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是什么?我是在担心什么?我好像有很重要的事忘记了。到底是什么事?

苏白一遍一遍地问自己,如果这里有什么人存在的话,她一定会拉住那个人问个清楚。

时间静静地流淌着,没有钟表,在这个世界里也没有日夜之分。

她渐渐将仅存的疑惑也忘了,只觉得这里很安静,没有其他人来打扰。

手心里传来温热的体温,尽管知道那股体温不属于自己,却也不想再深究什么。

好像在这个世界里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用自己开心的方式过下去就好。

现实世界里的韩诘一刻也不离地守在病床前,看着沉睡的苏白,眼里尽是怜惜。

“韩医生,已经十五天了,估计……”张澜安静站在病房门口小声说。

“不会的,她只是贪睡而已。小时候就经常睡懒觉,怎么叫都不起。”韩诘说着拿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说,“没关系,这些年肯定很少睡懒觉吧?安心睡吧,我陪着你。”

泪水沿着脸颊流到了苏白的手背上,带着淡淡的温热。

张澜“韩医生你清醒一点啊。她现在意识一天比一天差,身体的体征也在一天天的减弱。你是医生,不是神。”

韩诘“出去!你这样一直唧唧咋咋的吵死了。她最讨厌别人吵她睡觉了。滚出去。”

张澜看着这样的韩诘,心中憋着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回到护士站自己生着闷气。

给病人打完吊牌回来的乔姗看见后连忙把托盘放在一边,拉了把椅子坐在张澜身边。

乔珊“怎么了?”

张澜“韩医生真是无可救药了。我看真正要死不活的那个人才是他吧!”

乔姗听后心下了然,来回看了四周一眼,凑近张澜说:“嘘,小声点。”

张澜“连你也嫌我吵、嫌我烦是吧?我就这么不招人喜欢吗?”

乔珊“不是不是,我的小姑奶奶哟,你快小声点!这医院来来往往这么多张嘴,你就不怕隔墙有耳吗?”

“可……”张澜心中委屈,但又觉得乔姗说的确实不假,压住音量说,“那个苏小姐,她都快油尽灯枯了。那脸色不是死人脸是什么?我们在这医院这么久,难道连这么点小事都看不出来吗?更别提韩医生经验这么丰富的医生了。”

乔珊“他就是不愿意相信,你又能怎么办?”

张澜“可他再这样熬下去,他自己身体也吃不消啊。难不成她死了,韩医生就要去殉情吗?我也没见她老公有多担心她,反而是韩医生,无亲无故地就这么不计回报的帮她。”

乔姗不言。

的确,叶轻尘在前几天也是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门口,可后面不知为什么就匆匆离去了,自从他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医院,更别提照顾苏白的起居了。

不由地在心里暗骂叶轻尘真不是人。

伸手过去拍了拍张澜的肩膀。

张澜纵使再不开心,也管不了韩诘的事,能做的也只有自己一个人生生闷气而已。

韩诘检查了病房里器械的状况无误后,坐到苏白的床前,微笑着拉起她的手,独自喃喃道。

韩诘“小懒猪,你睡得够久了,再不起来,我生气了。

韩诘你知不知道,你倒是睡得舒服了,我这些天有多累吗?

韩诘不过……你大概从来都不曾看到我为你做了多少吧……

韩诘不过没关系,我只要你好好的、健健康康幸福的活下去,那就够了……

韩诘小时候大家都以为我是最叛逆的那个,其实啊,你才是那个小魔头。我只是个实实在在的背锅侠而已。

韩诘有时候我真的……挺看不起自己的……

韩诘你说如果我当初把你关起来,等我们结婚了,有孩子了以后再把你放出去,会不会就没有后来的事了?

韩诘不过,你知道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

韩诘也许你根本就没有在意过我吧?

韩诘我还记得你还只是小小一个小娃娃的时候就整天缠着我。我虽然表面上很嫌弃你整天围着我转,可我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韩诘你说我喜欢布娃娃,我虽然每次都会反驳。其实我确实真的很喜欢布娃娃,只不过后来有了你这个真人娃娃,我就不喜欢布娃娃了,我只喜欢你。

韩诘后来你长大了一些,和林沐成为好朋友。我们的话就少了很多,不过这都没什么,至少你还是会和我说很多话,会同我一起上下学。

韩诘再后来你我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多,我们的话却越来越少。

韩诘我开始有点慌了,所以我经常捉弄你,想引起你的注意,每次虽然都是以被你打的很惨而告终,但我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慰藉的。

韩诘直到……直到叶轻尘出现。每次你和他在一起时,我心里都有个念头,我想把你藏起来,藏在一个只有我才知道的地方,只有我们俩存在的地方。

韩诘其实我不是一个嫌贫爱富的人,我只是单纯讨厌叶轻尘而已。

韩诘可你这么懂我的人,偏偏却看不明白这一点……”

恍惚间感觉指尖有动静,韩诘立马停了下来,可惜她的眼睛还是紧紧闭着的,心中燃起的火焰瞬间熄灭。

心里暗自打打气,下定决心一般说:“等我,我一定可以救你。”

他不信苏白会这么脆弱,为她把被子掖好后悄悄离开了病房。

陈思南按照约定的时间走到韩诘的办公室,敲了敲门,把手术单子递给了韩诘。

陈思南“确定吗?她家属现在还不知道她的病情,你但得起这么大的责任?”

韩诘“我现在有什么不敢的?她如果不在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说着接过手术单准备签字。

陈思南猛地收手,皱眉看着韩诘说:“她来做化疗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

韩诘“给我。”

陈思南“韩诘,你现在真是昏了头了你知道吗?”

韩诘“我清醒得很。我要她,只要她。”

陈思南“那她当初跟着叶轻尘跑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

韩诘“正因如此。我已经错过一次,你还想让我错过第二次吗?我好不容易做这么一个决定,你就站在朋友的角度上,多支持我一点,不好吗?”

陈思南转身关上韩诘办公室的门,压低嗓门说:“你这是要被医院开除的!说不定还会被吊销医师资格证。为了一个要死的人,这么做值得吗?”

韩诘“她不会死!哪怕只剩一丝希望,我都会治好她,你要是不想帮我,我就自己给她做。”

陈思南“疯子!”

陈思南把手术单随手扔到了韩诘的桌上,怒气冲冲的离开了韩诘的办公室。

韩诘看着薄薄的手术单,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学医,不过只要是她喜欢的,他都会去尝试,如今也算是学以致用了。

陈思南帮韩诘安排了一场手术,手术倒是按着常规手续批下来的,只不过做了小小的手脚,只要手术不出什么问题,医院不深查,这场手术的记录就会像万千手术单一样被埋没在不过几平米的档案室。

这不仅仅是一场手术,而是一场无声的博弈,赢了自然皆大欢喜,输了就是韩诘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场手术。

他在赌,赌老天爷肯不肯给他这次机会,用他一辈子的运气来赌苏白的命和自己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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