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在东边开始渐渐泛白，黎明终将在黑暗散去时到来。冬日的清晨没有阳光，绿草地上满是霜露，寒意仍然微微刺骨。
“什么？Sam死了？”，一声低声的尖叫打破了这清晨的宁静，Christine满脸震惊地望着Jane。
Jane满眼通红，可见昨晚的一夜又是异常煎熬下来的失眠夜。她把Christine拉住并制止她发出分贝过高的声音，尽管这个地方偏离市区，偏离人群，“你小点声。”
“谁干的？怎么这么突然，我昨天半夜才跟我师父对上线，你现在告诉我他死了？！”，Christine仍然很惊讶。
“你联系上康sir了？他怎么样了，他有什么指示吗？”，Jane听到康sir的消息，赶忙问她，似乎这是条救命稻草。
“他不太好，又进了医院，他不肯跟我说组织的事情，但他跟我说Sam不能轻易对付，必须得由你们国际刑警部的人来处理。”，Christine说道。
“他打算派谁来处理？”
“这个他也没说，他现在的情况也很支出人来吧，关于案子他只说了让你们处理好Sam之间的关系，不能过激处理，罗铖的案子可以放一下，如果真的发生紧急情况，他建议你和Tiffany可以立即调回伦敦。”
“他只说了这些？”，Jane蹙紧了眉头，“可现在Sam已经死了，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Christine追问她：“Sam是怎么死的，我怎么没有接到报案？”
Jane看向她，咽了口气，关于Moore的情况她不能去解释，她只说：“是罗铖那边的人动的手，应该是分赃不均吧。好像发生在很偏僻的郊外，所以没有人报警。”
“可这也太突然了，那罗铖知道你们的身份了？”
“没有，罗铖也还不知道Sam的死讯，我的意思是罗铖手下的人做的，他还不知情。”，Jane没有打算把Moore说出来，“所以罗铖一旦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大怒，对我也不会那么信任了。”
“他应该从头到尾都没怎么相信过你吧。”，Christine瞄了她一眼，惯性地怼着她，继续说：“不过说正经的，我师父都已经说可以让你们回去了，你还是先回伦敦见一下他吧，也许那边有什么事情呢。”
“不行，罗铖和Sam之间的问题还没有弄清楚，我这么轻易的走掉，也会让罗铖直接就确定我有问题，就不可能再回来接触他了。况且，Eric现在还下落不明。”，Jane说。
“说的也是。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Sam都已经不在了，那我就可以继续和罗铖合作下去，也许他现在是在怀疑我，但已经没有人能出来证明，他就不会拿我怎么样，我知道他的野心不只是满足于现在的规模。”，Jane声音很平静，但语气里有着一份坚定。
Christine一直凝望着Jane，好像在不知不觉中Jane在她心里已经刻画出一个完整的卧底形象，虽然不完美，但行动能力却是极好的。
“好，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尽管call我。”
Jane转过身看着Christine，勾起嘴角笑了一声，“我看你啊，只要不给我随便抓人就行了。”
“哎，那我这次抓了罗浩东也是有收获的好不好。”，Christine看她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刚升起来的一丝崇拜感又变得看不顺眼了。
“那你说说，有什么收获？”
“呃...起码你确定了Tiffany是真的喜欢罗浩东吧？”
“就这个啊？”，Jane一副不屑的语气说着，“这个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啊。”
Christine越看Jane那副高傲的模样，越是想给她一拳，她开口问道：“哎，那你说说，你是不是真的喜欢Eric啊？”
突然间，Jane沉默了，她转过身去不看Christine，而Christine变得像她刚才那样傲慢：“怎么了？又开始担心啦？”
“你不是说跟柬埔寨警方联系吗，有问到什么情况吗？”，Jane忽然想起来这件事，问道。
“哦对，忘了跟你说了，我去联系了，按照Eric失踪的时间，那个时候柬埔寨确实发生了一起毒fan被捕的案件，但是没有看到Eric，警方也没有找到他的行踪。”，Christine跟她认真汇报。
Jane的眉宇又压得很低，加上昨晚的失眠情况，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喂，你不用这样吧，他不是你一手教出来的吗，应该不会有事的。”，Christine看着她的脸色，打算安抚道。
“对，他是我带出来的，也是我把他从叙利亚带到英国去的，所以我才不希望他有事。”，Jane说道，她转过来看着Christine，“不是因为我喜欢他。”
“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吗？”，Christine疑惑地问出来。
“那是为了隐藏身份，方便行动。”
Christine看着她，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这样的伪装关系她还是第一回撞上。Jane看了一眼，转身走到前面的石椅上坐了下来。
“那...那位Lin小姐呢？”，Christine也走了过去，她想既然已经问到这里，也不怕全都问出来了。
Jane征了征，一提到Lin，她的表情就变得不太自然，她看向Christine想问她怎么知道Lin的名字，自己好像没有提过，但转念一想，Lin这样的人物，网上随便一搜资料就全部出来了吧。她还是看着她，说：“怎么突然提到她？Tiffany跟你说过什么吗？”
“我倒想从她哪里知道些什么，但她说她没有资格告诉我。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需要什么资格才能说啊？”
Jane轻然地笑了一声，听着Christine那么多疑问，就知道Tiffany的保密性还是不错的，“她当然不会告诉你了。”
“什么意思？”，Christine越听越疑惑。
Jane的笑意犹存，也许是在笑Tiffany的闭口不言，又或许是自己心底想起了某些暖心的回忆，但她不想将那些故事宣之于口，“没什么意思，她只是少时的总裁，跟我们的案子没有什么关系。”
“她既然能让你以少时总监的身份跟罗铖合作，就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吧，而且她怎么会知道你们的身份呢？”，Christine继续发掘其中的问题。
Christine的不断追问，没有让Jane感到不耐烦，反而是想起了很多这段感情的事情，她目光眺望向远方，犹如陷入自我沉思的境界，嘴角上的笑容仍是淡淡的。
过了良久，快等到Christine不耐烦的时候，Jane的声音非常细小的飘了出来：“她是我前女友。”
“啊？”，在这幽静的清晨里，Jane微弱的声音还是被Christine听得一清二楚，她又再次惊讶的尖叫了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控制自己的表情，“你...你喜欢女生啊？”
Jane瞬间皱起眉头看着她，“怎么？你觉得恶心？”
“没..没有，就是太出乎意料了，我想过你跟她可能有各种关系，但是就是没想过是这种。”，Christine慌忙地解释道，“我觉得这种爱情挺好的，真的。”
Jane笑了出来，单纯只是觉得有趣，她做了个深呼吸，继续说道：“如果只是单纯的喜欢，那确实挺好的，可是我从一开始对她的目的就不单纯，所以才会酿成现在这样的关系吧。”
“所以，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利用了她来获取情报。”，Jane说出口的刹那忽然也觉得自己真的很烂，“突然认真总结起来，Tiffany喜欢罗浩东也跟我喜欢她是一样。难怪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Christine看着她的情绪很平和，这是认识她以来第一次这么安静的交流，也是第一次如此深入的了解这个人。她想了想，问道：“那Tiffany她知道你们的关系，对吗？”
“她当然知道。”，Jane忽然间转过头坏笑着，似乎想看到Christine更惊讶的表情，“Tiffany是我前前女友。”
“什...什么？”，Christine的表情没有让Jane失望，她像惊掉了下巴一样，“你...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你结巴什么，我还可以告诉你，前阵子Tiffany和Lin也在拍拖呢。”，Jane说出这件事，心里丝毫没有圪塔。
“我靠！你们之间关系怎么这么乱？这是我有生以来听过最扯的关系了。”，Christine惊到唰地一下站了起来，她瞪住Jane，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不算太扯吧，你经历多了就知道了。不过我们每一段感情都很纯洁，没有乱搞，你不要想多了。”，Jane看着她那副震惊的模样，还是解释了一句，她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不过我觉得Tiffany和Lin是在做戏给我看。那天我故意问Tiffany是什么时候跟罗浩东在一起的，她回答得很模糊，我就知道她和Lin有事情瞒着我，虽然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你没有问她们吗？”
Jane也很认真地问她：“怎么问，既然有意瞒我，那我问了，她们也不会告诉我啊。”
“你等一下，我先理清楚。”，Christine被这些关系绕得一团乱，她自己在细细琢磨着，过后她看向Jane说：“会不会是你太渣了，她们想报复你。”
“你说谁渣呢！”，Jane目光迅速盯住Christine，让她注意措词，“我跟Tiffany就算是分手了，也一直都是搭档的关系，虽然有时候也会因为曾经在一起过而怨恨对方，但我们的关系也没有到会报复的地步。”
Jane说着停顿住了，她情绪在慢慢转变，渐渐微低着头，“倒是Lin，......，是我欠她太多了。”
Christine注意到了Jane的语气转变，她看着她，有一会儿没有言语，她才打破沉默，“你还喜欢她吧。”
Jane听到声音，又缓缓抬起了头，此刻的心里纠结的全是和Lin之间的儿女情长，也许清晨的幽静能让她放下了防备，打开了宣泄的出口，她跟Christine继续倾诉着：“我以为我很爱她，但是当回到香港再遇到她的时候，我觉得那都是我的自以为，可是当我觉得我不爱她了，她又一再踏进我的生活，尤其和案子牵扯在一起的时候，我又不想她和这些事情掺和在一起，我还在担心她的安全。”
“我告诉我自己说我不喜欢她了，可是我知道她跟Tiffany在一起的时候，我很难过，甚至很气愤。我知道这有可能是假的时候，又变得很开心。”，Jane转头看着Christine问，“这是在吃醋吗？”
Christine愣住了，眨着眼睛对上Jane望过来的眼神，无法做出回答。Jane吸了下鼻子，这个冬天的早餐还是很寒冷，她笑说：“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看着Jane又打算缄口不言，潜意识里打破着这敏感的感性氛围，情绪很快就会恢复日常，Christine觉得这个话题不应该这样结束，她拉住了她，问：“如果你觉得放不下她，那为什么不继续跟她在一起呢？你们之前为什么要分开？”
Christine的问话得到了效应，Jane缓了口气，接上了话头，“我们没有正式的说过分手，我是利用她获取线索，在那个案子结束的时候，我受了伤，直接就回了伦敦，就这样再也没有联系了。”
“是因为你的身份，你不能再回去见她，对吗？”
“也因为她也算那个案子的当事人吧，我亲手破坏她家族的利益，也破坏了她的生活。”，Jane继续说着，“她知道我的身份，这就已经很危险了，我不希望她再因为我而受到不该有的伤害，所以我一直都在劝她回北京去，但她一直都不肯。”
“她应该也跟你一样，从来没有放下过吧。应该也希望能够和你一起面对困难。”，Christine坐在她身旁。
“我知道。”，Jane缓声应道，还带了细微的苦笑，“我们在香港重新遇到之后，她就以各种方式在和我联系，我这个少时总监的位置就是她的手段，这样我做任何事情都不会逃过她的眼线。我后来才察觉到，她是怕我像以前那样不告而别。”
“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她的生活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是我欠她太多了。”
Christine坐她身旁，感受得到她身上特带的情愫，也感知到这两个人在这段感情里深受折磨。爱情里过于体谅对方，渐渐形成了一种苦不堪言。
“你们都太放过对方，而放不过自己了，都宁愿自己受苦，也希望对方能得到一丝温暖。”，Christine轻轻拍着Jane，试探着说道：“也许你们都在等对这段感情最后的一个告别。”
“告别？”，Jane回头凝视着Christine，眉宇带着忧愁，“可能我真的差她一个正式的分手吧。不管这个案子以什么形式结束，我们都是两种人，我们的世界不可能再有交集。”
Christine把手放在Jane的肩膀上，轻轻地揉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去安慰她。
Jane侧过脸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又转过了头，远看着不知何处的前方，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睛，坚韧的想让情绪恢复正常，以免盘旋在眼眶里的泪水落下，这样会让她更羞愧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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