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突然爆出又一家福利院被查封,原因依然和上一次一样,只是这一次更令人震撼,是当场交易时被人抓获,交易双方和福利院内部人员全部被拘捕。只有在后门望风的几个小混混逃脱了,他们是Jane目前接管香港业务线的几名伙计。
Jane还在熟悉香港业务中,幸得各区最基层的兄弟们都还不认识她,所以此事也可以说与她没有什么关系。警方在拘捕在场人员后也没有对她发出拘捕令。
只是事出突然,Jane对Tiffany猜测是罗铖的想法也甚是怀疑,毕竟这原本就是罗铖对她的圈套。但罗铖竟然能对自己的产业下手,Jane就猜不透他的心思,还是他真的掌握自己的什么信息,才这么不惜举发自己的产业也要对自己下手。
然而Jane第二天在和Christine见面时,Christine给她的答案却是香港警察局情报科的其中一个卧底提供的线索,当晚交易,当晚第二行动队就出警抓获了,像是和罗铖没有什么关系。
Jane没有回应Christine,眼神也望着别处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原来情报科在香港的各大黑帮里都有卧底,昨天提供线索的那个卧底是跟罗铖相对立的洪社黑帮的,显然是洪社相对罗铖下手。”,Christine跟她说道。
“那个卧底的信息你有吗?”,Jane回过神来看着Christine。
“我怎么会有卧底的信息,你应该也知道这是非常机密的东西吧。”
“我知道,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罗铖在香港是什么人物,怎么会有黑帮对他下手?”,Jane说。
Christine却否认她说道:“东诚公司确实是在商业上有很大的名头,但在黑帮里面,罗铖还排不上名号,他的目标一直都是国际方面的,是近期才回来香港的。”
Jane盯视着Christine,眉头挤得快连在一起,“那是不是也太巧了点,罗铖刚把业务交接给我,就出事了。”
“也可能是你运气真的不太好吧,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个案子不会还不会牵连到你,我已经跟处长申请了行动队的全权管理,之后有什么消息都可以跟你立即对接了。”
“嗯,那康sir你联系上了吗?”,Jane问道。
“这个啊还没有呢,是不是没有康sir的指示,你们很难做事啊?”,Christine凑进Jane,好奇的问道。
Jane伸手挡住Christine,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语气冷酷地说道:“只是担心他会出事。”
冬天的暗夜总是最难猜透的,静的有些彷徨。Jane一个人在客厅里托腮静坐,眼睛却隔窗凝望远处,脑海里飞旋着各式各样的事情,关于罗铖的,关于Eric的,还有关于失联的康sir的,她唯独不敢去想关于Lin的,那日说完结束之后,她逃避式的不敢面对自己心里余留下来的痛感,她用案件的复杂去模糊掉了她的疼痛。
Eric的伤渐渐好了,他也没有再出现可怕的状态,一如之前那个沉默的孤僻的他。Eric还是像以前那样每天都和K哥这些人混在一起,不过他经过这番经历和借助了Jane和罗铖的关系,他也可以直接像K哥一样,直接对接小成,成为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二把手。
Jane在客厅坐到深夜,Eric才回来,身上带着每晚都必不会少的酒味。那盏昏黄的小灯仍旧亮着,Jane盯视着Eric,声音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响起:“不是说过,伤没好之前不许喝酒吗?”
“就喝了一点点。”,Eric从来不敢跟Jane大声说话。
“过来,看你伤口怎么样了。”,Jane没有跟他商量,每句话几乎都是命令式的。
Eric的那句“不用了”梗在喉咙里没说出来,因为他抬起眼睛对上了Jane直视过来的目光,好像他如果说出了那句不用了,会遭到痛批。他把话咽回肚子里,走到Jane身边,把外套脱了下来。
Jane拆开他手臂上的纱布,伤口已经在弥合的状态了,但却冒出了一些血丝。Eric却在她清理伤口的时候一直把脸转过去,不敢看她。
“喝酒会对让伤口再度发炎,这个礼拜不许再去酒吧,不许再碰一滴酒。”,Jane盯着伤口,语气冷淡但也态度坚决。
Eric只是用鼻腔发出一声应答,她的话他不敢不听的。他缓缓转过头来,看着Jane,说:“阿成哥说下个礼拜在台湾有个单子......”
“你不用去。”,Jane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就已经拒绝了,她把新的纱布包扎上去,再说:“一次是泰国,一次是柬埔寨,虽然这两次你任务都完成得不错,但是...如果行动会让你产生别的念头,我不会同意的。”
Eric把视线低了下去,犹如那盏灯那样暗淡,他沉默了。
“Eric。”,Jane把伤口重新包扎后之后看着他,“你可以留在香港帮我,福利院的两个案件都在针对着罗铖,他现在会急需安稳现状,我会帮他,但他现在没那么放心我。”
“我需要做什么?”,Eric挪动着视线,看着Jane。
“跟我一起把福利院的事情都打理好,Christine说香港警局里面也有卧底在各大黑帮,我不想再出现一起像昨天的案子。”。
Jane的目光里散发着一种能让Eric心安的力量,她知道Eric缺少的是什么,她也许也能知道如何帮助Eric,或者是如何彼此解放心结。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做事的。”,Eric点头答应她,那双暗淡的眼神里忽而也散发着一阵子光芒。
Jane露出一丝微笑,也许是向着Eric,又或许是对着自己微笑。她站了起来,假装没有看见Eric要伸过来握她的手,她没有说出什么打破这层关系,只是转身回了房间。
那晚Jane又再次失眠了,因为Eric的事情又在她心里引起了一系列的怀疑,加之目前前行艰难的任务,她的毛病又犯了。她在想何时可以彻底摆脱掉这样的命运,是不是一定要把罗铖绳之以法才可以结束这可怕的斗争,她的躯体随着愈加深邃的想法而颤抖着,她也想过数次也别样的形式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但她始终都对自己下不了手,她恨懦弱的自己,也恨这个荒诞的世界。
一旦进入自我怀疑与审视的时刻,Jane就会迷惘无助,好在她通常都只有在寂寥的黑夜里产生这样的情绪。但她不会察觉到这是离开Lin之后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病症,在此之前,Lin都一直存在在她的世界里。
西贡的别墅区是建立在优美的风景区里的,当时坐落下这栋别墅的时候,建立者也许也想过日后在这里过上富饶且安静的日子吧,望着辽阔的海际,世间最纯净的东西都会永驻于此。而此时,拥有着这些美好的人,却在那栋别墅里面闭门不出。
往常干净整洁的房间里变得杂乱无章,客厅里更是混乱不堪,就连书房,也被碎纸片飘得满地都是,而那个处女座的女人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她关上那扇门,就把曾经最向往的纯真与美好也通通都锁在外面了。所有人都觉得五年间她冲刷掉了身上最原始的本真,变得和这商业场里的每一条鳄鱼一样,一样的对人的本性毫不吝惜,而只有她自己明白,只有此刻,她的天真无邪才真的全都幻灭了。
Lin最后还是离开了香港,如果说是受了谁的逼迫,那这个人也不会是Jane。身为上市公司的总裁,一个多月不现身的确是个挺过分的事情了,而在她的身后是一条条凶残的鳄鱼在追赶着。她一直都是会顾全大局的人,尤其在Jane说完结束之后,她如果再掉进那爱情的荆棘里,那她就真的辜负了这五年来学会的狠。
她没跟任何人说她要离开香港,Jane也好,Tiffany也罢,她好像把她们连同自己的天真无邪一起牢牢封锁在了心底。
奔波的旅程中并没让Lin割舍掉属于爱情遗落的伤痕,随之带来的是更加疲累的身躯,即便如此,她抵达北京公司的那一刻,依然恢复成了气场强大的总裁模样,她这一次给了自己更大的转变,她不会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公司里似乎没有一个人预知到了总裁的回归,当Lin走进公司区域的时候,前台愣住了,口齿不清地唤了声“Lin...Lin总好。”,办公区域里的人更是目瞪口呆,而面色冷若冰霜的Lin径直穿过办公区,丝毫没有注意那一个个因为她的到来而吓得立马调整工作状态的家伙。
小希听见楼下唏嘘,且工作麻利整理文件的声音,走了出来,她在楼梯上看到的Lin,表情并不惊讶,连语气都是很平常,仿佛Lin一直都没离开过一样,“Lin总,办公室给您整理好了,相关的文件都放在您的桌面了。”
“去把Carl叫过来。”,Lin也是平平淡淡地跟小希说道,她回来前只跟这两个人报备过。
重新坐回到总裁的那把椅子上时,Lin就感觉到自己肩上的压力比摆在桌面上的文件要厚上十倍之多。桌面上仍旧放着两个杯子,一杯是浓茶,一杯是咖啡,都是刚冲泡出来的,杯沿上还冒着热气。
Carl穿着深蓝色的西装,一走进总裁办公室,脸上的严肃瞬间变成可亲的模样,他嬉笑着向Lin走过去,“我的好姐姐,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连收尸的人都没有了!”
“你又在胡说些什么。”,Lin也放松了自己的神态,眉眼松懈,把两只手沿着杯身握住,暖和着冰冷的手心。
“是真的啊,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里面我每天都忙死了,就连女朋友都快要跟我分手了!”,Carl绕过总裁的办公桌,走到Lin的面前,和小时候跟姐姐撒娇时一样的闹腾,“你这一个月都待在香港吗,那边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啊?”
“你女朋友才快要跟你分手,我女朋友已经跟我分手了......”,Lin自我念叨了一句,声音像苍蝇飞时所发出的声音一样小,一样细微。
“你说什么?”
“没什么。”,Lin缓口气,抬起头看着Carl,声音放了出来,“怎么样,自己一个人打理公司还行吧?”
“不行,我总算是知道你这几年是有多辛苦了,我这才过了一个月啊,都快被逼疯了。”,Carl在Lin面前总是口无遮拦,想说什么说什么。
Lin把手暖和了之后,才把杯子捧起来喝了一口,她喝的依然是茶。之后她看着Carl问道:“什么事情要把你逼疯了啊,说说吧,都发生什么事情了。”
进来前,Carl的西装一点皱痕也没有,此时他一点也没在意那身西装革履,只顾着跟姐姐抱怨。Carl描述的这一个月以来的公司状况与这五年来Lin所面对的大同小异,除了那些繁多的令人生厌的应酬之外,无非就是大股东对这位年轻的副总进行了权力压迫。签约的项目被改得凌乱、不签约的项目越界操作等等类似于普通职场PUA一样的蜜汁操作。
Lin听完之后嗤之以鼻,说道:“做出不合规矩的事情,不是为了钱就是权,既然有人想要打破这个规矩,拎不清自己的位置,那就不要再留了。”
Carl刚说完话随手捧起桌面上的那杯咖啡,他刚想问她不是不喝咖啡的时候,听见了Lin的这句话,手吓得颤抖了一下,差点连杯子都没拿稳,他目瞪口呆地看着Lin说:“你意思是...要革职啊,他们可都是公司有权有势的大股东,爸爸们都不一定能这么做。”
“爸爸不能做,是因为情面,既然他们都不守规矩,非要越界,那就怪不得我了。”,Lin不留情面地说着。
“其实他们也没有那么过分啦,只是...”
“Carl,你总有一天要自己去面对他们的,你不能总是这样的态度。”,Lin放下杯子,眼神看着Carl。
Carl呆呆地看着她,似乎她的话能让人魔怔一样,“什么叫总要一天我要自己去面对他们啊?姐你不会真的要丢下我一个人吧?”
Lin不断地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指,她最后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目光变得温和,她伸手把Carl的西装拉直调整了一下,说:“我意思是说如果我又像这次一样,长时间的不在公司,你总要学会自己去管束公司啊。”
Carl像松了口气,但也像更紧张了似的,他撅着面色说:“怎么说的好像你之后都会经常离开一样,你到底去香港干什么了?”
“这事你就别问了,明天开会我会把公司的这些事情都处理好的。”,Lin转头看向桌面上厚厚的一沓文件,嘴上说的轻松,但心里却在哀怨着。
“好吧,那晚上一起吃饭?”,Carl抿着嘴角可亲地看着姐姐,他像个留堂的孩子被解放了一样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