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觅几乎不敢相信那发生在眼前的一切,凤凰,她的凤凰,她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她的面前跳了下去!
“凤凰!”她近乎跌跌撞撞地扑到了诛仙台旁,跪倒在地,颤着手去拂那云雾,喃喃道:“凤凰......”
眼里全是悲戚,谁能算到,纵是过程百转千回,结局却是千篇一律。
心口一阵绞痛,喉头一甜,锦觅竟是生生吐出了颗血色珠子。她捻起那珠子,眼神仿徨,殒丹,真是被它害得好惨啊……
众仙都处于惊骇之中,无人敢靠近锦觅与诛仙台。水神见她神色不对,心中担忧,想要叫她回来。却见到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朝着自己缓缓行了一礼,笑得凄美又坚决,向后纵深一跃,粉色的衣袂翻飞如同一只蝴蝶一般,落入那金光之中。
锦觅看着那金色的法阵缓缓合拢,离她越来越远,缓缓消逝在天界,泪珠从眼角滑落,她却忍不住笑了起来,终是,做了这个决定呢。
身子轻飘飘地落于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听见那个熟悉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乖,莫看了。”
锦觅顺从地阖上了眼睛,世界陷入一片昏暗......
滴答,滴答,淅淅沥沥的雨滴打落芭蕉,魔界晨气初起。鎏英停在了一处玄色宫殿前,低声询问道:“锦觅仙子可醒了?”
魔侍摇头,低声道:“未曾,旭凤将军一直守着呢。”
屋里的人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扬声道:“可是鎏英公主到了,进来吧。”
鎏英应声推门,尚是早春屋子里却早已烧了暖融融的炉子,金丝垂帘后有个人影坐在床边。
鎏英也知礼地不再向前,驻足担忧地问道:“凤兄,已经三日了锦觅为何还未转醒?”
旭凤的手指微微一顿,凝视着锦觅安稳的睡颜,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她生生吐出那殒丹又被削了仙籍,本就身子弱哪里受的了如此波折。”轻抚着她的鬓发,目光中流露着无限柔情。
旭凤转过身来,吐露出的话语却不带丝毫柔意:“可是捉到固城王了?”
提到正事,鎏英也肃了神色:“虽然是找到了他的落脚之处,但是万万没想到他抛下诸多部下独自逃亡了。”
“倒是和凤兄你所说的不谋而合,固城王就是故意搅乱六界,试图渔翁得利,幸好我们早有防备。”鎏英目露钦佩地望向旭凤。
早在凤兄离开天界之前,便已经与他们父女来往密切,她本不知道为何堂堂天界之子竟然会想要入魔?但如今这六界已经传遍了,被兄长处心积虑地迫害,战功在身却功高震主,为母亲免受牢狱之苦竟是削去了仙籍。堂堂正正,却也是仁至义尽了。
感叹之余不免也想到凤兄竟是早早算到这一切,他托付自己在魔界买下这宅子作为定居落脚之处,纵是尚且在天界之时,相交也不过数月,但是他却帮助自己同父王躲过几番固城王的迫害,逆风翻局,甚至将他手中五座城池收下四座。怪不得父王总是感叹,虽然现在旭凤只是说是暂领将军之名,但着实是他们魔界捡到宝了,若是能够剿灭固城王,想来父王也有举贤之心。
“该是如此,固城王本就心狠手辣,我们不得不防他的后招。”旭凤在旁边的盆里净了手,取出干净柔软的毛巾来轻拭锦觅的面颊,一边不忘叮嘱道:“锦觅尚未清醒,我心里着实放心不下,前线还得辛苦鎏英公主与卞城王多加注意了。”
“鎏英自是晓得分寸,”鎏英爽朗一笑,眼里不由得流露了几丝羡慕:“锦觅对凤兄你可真是一往情深。”若是那人也能如此对自己就好……
旭凤动作顿了顿:“我也未曾预料到如此……”嘴角勾起的笑却压也压不下去。
本来不觉有甚,鎏英直到出了旭凤的府邸方才心里觉得有些奇怪,这府邸大部分的家具和装饰都是她买宅子时挑选的,凤兄本是不在意这些才会交予她,这屋子本身的卧房也不在那处,反而离得极远……
而且不同于整个府邸凤兄喜好的简约清冷的装饰风格,那个房间似乎囊及了无尽好物,什么琉璃玛瑙暖石处处皆是,极尽奢靡……最为古怪的是,那屋子里女儿家喜好用的,大到琉璃镜梳妆台,雕花屏风,小到胭脂水粉,朱玉翠簪一应俱全,细心程度令她都瞠目结舌。
鎏英蓦地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关键,好笑地摇了摇头,凤兄说是无所念,未料及,但实际上应该是长久地期盼着吧。
鎏英笑着走了,她自以为勘破了凤兄隐秘的心思,却未曾回头看过。
这间府邸终是迎来了它的主人,而那块一直未挂的牌匾终是挂上了。
上书三个大字。
霜梧居
霜栖梧桐终归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