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叶摄政王府
下了早朝的贺兰沉屏退了左右,兀自回到云沉阁,开始翻找起什么东西。
他微微俯身,从一个檀木制的小盒中取出了一支桃花簪。
簪子的形状很是别致,那透红的花瓣还上刻着极小的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是母亲留给他的,与父亲云游前特意交代要让他亲手簪到他未来夫人的发间。
此时的贺兰沉却有些犹豫不定,难违皇命和亲,可若非自己欢喜的人,他怎舍。
犹记那年在塞外,星空之下漫天萤火。
与父亲走散的他独自坐在树下烤火,而那个身着红衣的小女孩当时则躺在树上看星星。
当时他虽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叶响,但是并无多想。毕竟,没有一个杀手会这么容易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他继续烤着野雉,料理好后正准备休息一会再吃,不想,一抹红从天而降。
他下意识的冲了过去,只觉身上温软,然后就是背部袭来的清晰的痛感。
再睁眼,就看到了女孩清澈透亮的双眸,其中还倒映着着一个小小的他。
那个女孩皮肤白皙,眉眼含笑但,似乎并不是中原人。
不过他任由她将他扶起,看她将一些从未见过的草药嚼碎,敷在他的伤口上,再扯下围着的纱巾包扎起来。
她那嚼着草药时微微拧着的眉,脱下他外衣时微红的脸颊,他至今还记得。
那一夜,他看着她在萤火里穿梭着,笑着。与她躺在辽阔的草原上,看她观星时发光的双眸。他想,那大概,会是他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光。
可惜,第二日父亲寻到他了,那小女孩听到声响匆匆离去。他追着她问她的名,只听到似是唤作醉,就不见了她的踪影,唯有手中握着她赠与他的银锁叮当作响。
如今,也不知她可否安好。
贺兰沉的眸垂了垂,轻轻叹息着把桃花簪放回盒中。
肩上陡然被拍了一下,贺兰沉下意识转身,太子叶南祁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贺兰沉的屋门口。
“贺兰兄,我瞧你只怕是还念着那个塞外的女子吧,刚从殿上议完和亲之事,下来就有些魂不守舍的。”叶南祁一语点破。
“是,不过纵然如此,还是当以家国为重。贺兰沉淡淡地回答。
“我听父王说,那完颜醉性子极好,于你而言活泼了些。不过也许,她会是你的良缘。”
“醉?”贺兰沉心神有些恍惚,喃喃低语着。
“是,难道贺兰兄就要娶得人,名字还不清楚嘛,还是你想起了什么?”叶南祁有些意外。
“没有,只是名字似乎很耳熟。”
贺兰沉仿佛被什么直击内心深处,叫嚣着,很想马上确定完颜醉是不是当年的那个女孩。
但作为摄政王,这样的情绪却不被允许轻易表露。哪怕是在年少至交的叶南祁面前。
贺兰沉很清楚,做帝王难,做东宫的太子更是活在血光与杀戮中。而他虽然深得檀辰帝信任,如同手足,但有些事,也是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必须做的。
“我今日带了几坛好酒,今日我们不醉不归,就算是为你贺喜可好?”
“好。”贺兰沉敛回目光,应声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