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儿,青桐便算大致明白了。
“看样子,你阿玛额娘倒还在意你的荣辱死活。”青桐瞧着慧嫔那面色青白、弱不胜衣的模样,笑道:“即便你被禁足在咸福宫里,身子也坏了再不可能有子,他们也照样愿意劳心劳力地为你盯着富察家,寻找报仇的时机。”
“那是自然,我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慧嫔似笑非笑道:“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贵妃你似的,血脉之亲都还要掂掇利弊好处后才肯行事。”
慧嫔言语带刺,青桐却不以为忤,只淡淡道:“要不是你对我有好处,当日我代掌宫闱时,何必要松手让你有路子能传出消息去给母家。”
当她做好事行善吗?真要积德,还不如宝华殿里烧三炷香祭一祭玫贵人那个无缘的孩子呢。
“那我今日,岂不是就算已经阴差阳错地报答贵妃你了?”慧嫔道:“皇后和你,水火不相容。她的声势降下了,你不就能起来了吗?她的儿子一废,你的儿子就能显出来了。”
青桐可不领这个情。
“鱼饵的确是你下的。但提线宰割,下锅上桌,一连套的事儿都做完了,全是本宫动得手。能安稳地吃完这道菜,没叫皇上皇后回过神来,是靠本宫自己的本事;反倒是慧嫔你,贸然出手,搅得本宫这个本来只是站在水边的人不得已要去沾上那一手的鱼腥味......你还好意思来寻我讨情分润。”
慧嫔脸色微冷,声音也大了起来:“你搅了我的局,顺手摘了果子,反倒还来怪我没叫你干干净净地作壁上观了。”
“慧嫔,你要弄清楚一件事。”青桐食指朝下点了点,低声道:“你想对皇后做的,和我想要做的,从来都不是一回事。”
青桐要的是皇后的位置,只要皇帝动了易后之心,富察琅嬅死或不死对她而言并不是第一要紧的事;而慧嫔,却纯然是想要对皇后复仇,非要取她性命不可的。
只要慧嫔能为她所用,她可以顺手帮一把慧嫔,让她去折腾富察琅嬅,但前提是,慧嫔做的事不会牵连到她,事情的局面也绝不能脱离她的掌控。
缺德作恶,她也敢用,但缺心眼做蠢事儿,她就忍不了了。
“你不该贸然对二阿哥出手的。”青桐道:“皇上对皇后已然愈发不满,可对二阿哥却依然还是有父子情份和托付社稷的寄望在的。你对二阿哥下手,稚子可怜,反而很容易让皇上由子及母,对皇后生出怜惜之心.....今次,若非我在撷芳殿,皇后那番守在儿子病床前寸步不离的慈母做派险些就触动了皇上的情肠。”
“到时候,人家夫妻爱子心切,同心同德,同悲同喜,将从前的龃龉一并抹了,你不就反倒是为皇后做了嫁衣嘛。”
慧嫔别过头去,咬牙道:“我不是不知道有这个可能。可我忍不了!皇后让我没了一辈子的指望,那我为什么不能以眼还眼,也断了她的指望!”
“皇后才二十五岁。”青桐点明了皇后的年纪,“她还能生。没了二阿哥,她还可以再生。”
话说到此,慧嫔眼里更是恨地几欲沁血,“我却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我明白你的恨。”
“但这不是你冲动行事的理由。”
青桐不是要阻止慧嫔报仇,深宫争斗也从来没有老幼无辜的规矩,只是得让皇帝再多看看皇后发疯,永琏发病时候的模样,唯有一次次的失望,才能让皇帝主动放弃元后嫡子,也只有这样,后来者的路才会好走些。
永琏要是在皇帝万般在意他时没了,他倒一死百好,可以一直活在皇帝的记忆里,那自己的永玙该怎么办?永远活在死掉的“元后嫡子”的阴影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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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话:
慧嫔:我做的局!我下的饵!
青桐:我出力最多!你无差别攻击,放把火险些烧到我身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