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给皇额娘请安。”章佳济敏执意不要侍女搀扶,忍着酸疼行完了跪礼,见上座的青桐面色如常地饮完了她敬的茶,心底暗暗松了半口气。
“起来吧。丹福,还不迎四福晋入座。”青桐也不为难她,看出自己这个新儿媳性格要强,不动声色地让丹福去扶了她起身。
济敏对丹福微微一笑颔首致谢,强忍着心里的忐忑坐在了青桐的左下手,等着皇后婆母的训导。
青桐看着这个还不满二十岁却已终身残疾的可怜女子,想到茕岚来偷偷回禀的新福晋忍着剧痛穿上特制的花盆底只为看上去行走如常,心底对永玙顶撞自己非要娶她的些许不快到底也散了。
青桐看出济敏紧张,温和地和她唠起家常来,“你是新媳妇儿,按道理,该叫你见见后宫的各位妃母们。可太后病倒在圆明园,到底还是等她老人家回来了,在慈宁宫里你先拜见了太后,再见妃母们才是正理。不过你放心,你那些妃母们手头都阔绰的很,昨儿纯贵妃还和本宫说,前头给三福晋的一对合浦珠环还有一模一样的另一副,今儿就作为见礼给你送去阿哥所。”
济敏微微侧身,略带惶恐道:“儿媳是小辈,岂敢尚未拜见,就先偏了长辈们的好东西。”
“不妨事,你与永玙院子里的茕岚是我身边的旧人,各宫的门她都认得、也都进得去。你是晚辈,进些往日里做的针线活计叫茕岚送去,代你请安问好,就算得你有礼数了。”
“是。儿媳回去就请教茕岚姑姑。”
青桐有意安她的心,就无意半遮半掩,把话说得敞亮,“你也不用诚惶诚恐的。你是永玙后宅的女主子,他院子里的事儿往后统都交给你了,不必担心茕岚是我的旧人从而束手束脚的瞻前顾后、施展不开。茕岚也不是那样恋栈权位盯着那点子管事权力不撒手的人,她照顾永玙长大,终身未嫁,你往后敬重她些,照顾她终老,就算得为永玙尽了一份心。”
“儿媳明白了。”
“另外,本宫与你通个声气。永玙后院里的那个宫人,并非本宫赐下,他也未曾收用,永玙已经拒过两次皇上要指的侧福晋,这个格格是宫女出身,是未经指婚直接送到了阿哥所。你不用在意,好吃好喝地待着,任谁也说不出你的不是来。”
皇帝当日想要赐两个出身满洲的侧福晋给四阿哥,是皇上对自己心爱的儿子娶了个残疾而发现出来的不满,是连阿玛和继母都劝济敏应该想开的事儿,济敏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得知四阿哥拒了的时候,她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欢喜——不是生了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痴心妄念,她只是感激四阿哥会在那么多人对这桩婚事嘲笑质疑不满的时候,坚定不移地支持和尊重她。所以,对那个在父子博弈后皇上依旧执意赐下的宫女,济敏并不介意。
“额娘慈爱之意,儿媳尽数都明白的。”
今日在承乾宫能得婆母这样的一番明堂正道的保证,她这颗心就算真真切切地落到了实处。朝野皆知皇上对四阿哥寄予厚望,所以她很清楚她这个儿媳是永远也讨好不了对四福晋人选有严苛要求的皇帝的,但能从这个让满京城福晋贵妇人都明面上尊敬夸赞实则讳莫如深的皇后婆母那里得到支持,对济敏而言,就是一颗极为管用的定心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