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战争(2)

【5】

清剿是门体力活。

玛尔塔端平了枪口，圣银子弹造价不菲，经不起她单纯为耍帅而浪费资源战斗，此时就很是羡慕搭档奈布的武器，冷兵器的耐久在与血族的战斗中显得更为实用。

圣银的材质没什么可探究的，就是普通的银块在锻炼成自己所需的样子后，放在教廷神坛上虔心祷告接受圣光洗礼，随后拥有不属于金属的奇妙稳定特性和驱逐血族的圣光魔法气息。

比如说奈布手上那把圣银军刀，这么多年来，刀刃卷起甚至是稍微有点不锋利的情况都从未发生过。

吸血鬼的血液不是纯粹的鲜红，落在地上也不是常人所见的暗红色。如果一定要落实的具体形容，那就是娇艳欲滴的雨后玫瑰所酝酿的色彩，有质感的厚重明艳总归是一些震撼人心的对比。

尤其是在圣银笼罩的淡淡光芒下，银辉挑起的连串血珠，在空中划出一道圆润弧度的界定线，隔开了肮脏生物濒死挣扎的哀鸣。随后而来的并不是悲天悯人的救赎，而是玛尔塔干净利落的补刀，小小的圣银子弹悄无声息的穿过咽喉，通往冥府的道路不需要任何解释就铺在前方。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单方面的屠杀。

奈布摇了摇头，把心中弥漫的不安感强行压下，少女清秀的脸庞却在脑海中浮现，这场胜利太过于简单，简单到让他潜在的战斗直觉浮现叫嚣。

无论如何，该回家了。

【6】

你知道圣女么？

继“奥尔良的少女”在梵蒂冈封圣之后，教廷特使每一个世纪都会费尽心思寻找被神庇佑的贞德传人，所谓被神灵启示附身的处女。她明面上的作用只是精神支柱，鼓舞士气。事实上一名受过特殊训练，掌握了高阶圣光魔法的圣女在战场上可谓无人能敌。

尤其是人类与血族的战争。

但圣女啊，一旦接受了教廷的加冕和承认，就失去了一切身为人类的合法权利。她们被划入一个漫无边际的灰色地带，不允许恋爱，不允许结婚，不允许经营自己的生活，甚至不允许与常人往来相处。教廷的理由冠冕堂皇，无法反驳，无非是以上那些行为会玷污圣女纯洁的血脉，玷污神灵赐予她的能力。

胡说八道。

这就是里奥贝克的真实想法，自从他的女儿艾玛被教廷特使发现了那个秘密后，简直是一天不得安生，迫不得已从小限制了她的行动范围，等待成年后抓紧时间嫁给一个可靠的贵族同僚。

至于教廷？他们不过是需要一个天真幼稚的，可供操控的强大战力来维持他们的统治罢了。只要还剩余些可利用价值，艾玛就会被塑造成无法挽回的人形兵器孤独终老，或者是精疲力竭后死在某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兵手下。

他不敢放她的女儿去所谓的魔法学校，一旦她接触了有关系统，就势必暴露那超出常人的魔法天赋和魔法属性。圣光，圣光的力量是能让常人顶礼膜拜跪倒在地的。

但他的女儿啊，长大了。

【7】

“艾玛小姐。”

奈布正坐在杂物堆积的储藏室里包扎着膀臂，却没料到一时也安静不下的少女闯入了房间，手就如是停留在半空中，直到艾玛惊叫一声转过身来，才意识到自己还裸着上身。于是迅速解决了手上的活计披上了银红的兜帽衫，其实他本没必要这么打扮的，只不过习惯一时半会儿很难改变。

“艾玛小姐，我不在的时候有好好听从老师的教诲吗？”

废话，我礼仪课都没去上，把老师气的奔向父亲那告了一状。艾玛撇了撇嘴，没把内心真实想法倾吐出来，笑容却显得讨好和谄媚，让人很容易就猜测到她又犯了什么不大不小，等待着对方收拾干净的错处。

“我听说礼仪老师被您气走了？”

奈布对此有所耳闻，不过算是清楚明白这位小姐一贯的小性子也没有深究，收拾完毕后跟着她一路走向大厅，路过艾玛卧室的时候却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味道不对。

贵族私宅里只会闻见蘅芷兰草的自然香气，再不济也应该是高档的香水和脂粉混杂的甜香。怎么会蔓延开这种鬼魅的暗香，如同暗夜里腐败到极致的玫瑰，颓靡奢华。

他闯了进去，什么也没有，而视线落在了陶瓷花瓶里的那朵玫瑰上。心下生出一些可怖的妄想，紧接着也没有再听闻艾玛的解释，或者说那个男人的影子早就缠绕在心脏深处，跟随着跳动一点一点刺激那羸弱的神经。

希望不是这样，他如是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