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是不用上晚自习的,下午放学后我也没有和罗佳一起坐李阿姨的车回家,李阿姨好不容易回来,还是不要打扰她们了。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公交车里的人比平日里的要多一些,但都没有交流,也没有抱怨,公交车里寂静无声……真不可思议。
我选了个靠窗的位子,看着车窗外的雨如何清洗这座城市。这里的雨景很漂亮,但我不喜欢。
雨水可以把不干净的东西都清洗掉,同时也会把我的好脾气一并冲走。
滴滴答答的雨声和记忆里的某个场景重合在一起……
在我的记忆里,奶奶是个特别温柔的人 ,对生活永远充满希望。就是这样一位老人给了我最美好的童年。
奶奶很喜欢做糖醋排骨。总喜欢在糖醋排骨里放一些柠檬汁。但她自己却不喜欢吃酸甜的,总是看着我吃。那时是怎么问的呢?好像是这样吧——
“奶奶、奶奶,里为什么不呲啊?”小小的许安坐在奶奶怀里咬着排骨,牙齿不清地问。
老人看着许安的眼神柔了几分,微笑道:“奶奶不爱吃酸甜的,安安吃。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
“不嘛!奶奶呲,很好吃的。”说着小小的许安有点吃力地坐起身,笨拙地伸出勺子从桌子上弄来一块糖醋排骨,小心翼翼地递上去想要喂给奶奶吃,不料戳到了后者的下巴。惹得奶奶笑得眼睛都弯成月牙状。
小小的许安感到有点失败,但还是没有放弃,“奶奶吃嘛!”
“好好好。” 奶奶笑着拿起许安的勺子答应道。
小小的许安看着奶奶吃下排骨,咯咯咯地躺在奶奶怀里笑。
那段时光真美好,虽然爷爷很早就去世了,但我有一个特别宠自己的奶奶。爸爸妈妈总是吵架,只有在奶奶面前才会表现得恩爱。
后来,奶奶去世了,他们连回家的次数都少了。他们似乎天生不和,任何事物都能成为争吵的理由。
那时候,我总想着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婚……
“到站了,请乘客从后门下车。”
街上的人稀稀疏疏的,三三两两的走着,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有低头看手机等公交的上班族、有正值热恋的小情侣、有嬉戏打闹的小朋友,甚至还有相互搀扶着行走的老夫妇……
他们似乎都有自己的归属,只有自己形单影只的。
奶奶去世以后,我好像懂事了很多。
因为知道没有人会来接我放学,所以每天都有会记得带伞;因为我真的他们经常不回家,所以我学会了自己打扫房间;总是吃方便面不好,于是学着自己做饭,虽然不是很可口,但也不是难以下咽。
要是能有个人……能…
要是有个人又能怎样呢?我还是快点回家吧。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我有点饿了,想吃奶奶烧的糖醋排骨。
快走到小区门口时才猛地惊醒,家里已经没有那个总是笑着叫我过去吃饭的奶奶了。
我还是决定到离家最近的美食街上去吃,街上有很多特色小吃,小孩子也有很多。
但我平时不喜欢出门,不敢去太热闹的地方、不敢走太远——我怕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但罗佳总喜欢拽我出去。
撑着伞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雨也随着停下了。一入街口就看见两个五六岁小孩子在争吵。
“叔叔,我要那串!”一个黑色衬衫的小男孩对卖糖葫芦的叔叔说。
“那串是我的!”另一个紫色T恤的小孩儿反驳道。
“明明是我先说的!”那个黑色衬衫的男孩不满地瞪着那个反驳他的小孩。
“我不管!我就要那个!”紫色T恤的小孩蛮不讲理道。
“好!那我不要那串了!我要那串黑糖的!”
“我也要那串!”
“你怎么这么蛮不讲理!”黑色衬衫的男孩怒道。
“你才蛮不讲理!”紫色T恤的小孩努嘴道, “哼!我不管,你要哪串我就要哪串!”
“你……”黑色衬衫的小孩气得说不出话来。
看着他们拌嘴,感觉好像有什么打翻了。我知道,那叫羡慕。
我不由自主地走到那个被小孩子围起来的叔叔面前: “老板,来串糖葫芦吧。”
“好嘞!”老板麻利地从架子上取了一串糖葫芦递给我,然后又去应付那两个围在身边的小孩儿,“你们到底要哪个啊?”
撕开外面薄薄的包装,咬了一口才发现这糖葫芦里面酸得牙齿发麻,即使是糖衣和山楂混在一起时,也是酸的,但我挺喜欢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