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房间富丽堂皇,装饰得繁华的大床上狼藉一片。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克拉克身上,那身代表圣洁的白衣泛着模糊的光芒;以及脚腕处束缚的长长的、闪着亮光的链锁。
“咔哒。”
是门开的声音。
“就这么想死吗?”哈斯塔瞥一眼桌上一口未动的食物。啧,又是这样。
克拉克不语,只是静立在窗前,仿佛没有听见。
他是纯净的,是一尘不染的,连性子都是冷傲的;一副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要来早该来了。”哈斯塔说着,脸上有些愠色,“你们早该败了。”
“败了罢。我本就不值得吾主做出牺牲.......呃!”克拉克话音刚落,便被重重地摔在墙上,伤口再次撕裂——看,在神力面前凡人是如此的不堪。
哈斯塔抓起克拉克的手,将他死死抵在墙上,“怎么想易主了?”
“我已经......非不染之身;没有资格待在吾主左右——但也绝不会铸成大错。”说话间,兜帽滑下,原本遮住的颈处也暴露在他眼前:伤痕累累。
“你以为反抗有用么?”哈斯塔伸手去摘他脸上的眼罩,被他躲开——哈斯塔一笑,一把扯开他的眼罩;眼罩无声地碰了地。克拉克呢?在失去眼罩的一瞬间,那双空洞的颜早已紧紧闭上,眼部那象征着“忠诚”的文身赫然出现,刺激着面前的人。
不,是神。
“看着孤!”
克拉克紧闭双眼,不看,不语。
疼痛再次降临,仿佛要刺穿他的身体。他紧闭双唇,将一声声本该发出的声音变为闷哼。不求饶,不咒骂——因为那大人就是想看那样。
他不甘心。
伊莱·克拉克,他的名字。出生于一个小渔村,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他继承先祖的衣钵,信奉阿尤教;为他的主效力;他的主也为他破例:让一个凡人站在自己左右。但这种能力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预知的次数越多,身体的状况也每日愈下。而他也高估了自己在主心中的地位——在预言了战败之后,他昏迷了四天三夜,他的主果断将他抛弃于阴冷的废墟。醒来后,四周是一片陌生。
他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主的一把匕首,钝了,就能被丢掉。
克拉克吃力地爬起;脖子疼,手臂痛,小腹痛,腿疼,背后已然是又添了新的伤口。
双手胡乱的在床上摸索,不时沾染到粘稠的液体。
眼罩终于重新回到他脸上。
比起睁眼,带着眼罩他看得更清楚。
当身体浸没在冰冷的浴池中时,他低头瞥见了自己的身体;仅仅是一瞥,足以触目惊心:目光所见之处,吻痕、咬痕被手用力抓住的青紫,大片大片,好似是花瓣落满身体。
六个月来,这种情景好像每天都在上演。
哈斯塔并不担心克拉克会自寻死路,因为死亡是逃避问题最愚蠢的方式,他不可能不知道。再者,一个被神抛弃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死?而且就算他死一千次一万次他也照样有的是办法让他第二天完好无损地醒来。
“主。”一个神侍模样的人跪在地上,手里呈着一封羊皮纸卷,“阿尤降了。”
“嗯。”
嗯?!??那神侍汗颜:这“嗯”是个什么意思?大神官也没和自己说过啊!
“主......您还需要些......”
“信留下。”
“是!”神侍立马起身,将信卷小心翼翼放置桌上,做了个礼,转身就跑。
晨光懒洋洋地撒进房间。
“还是不吃?”哈斯塔端起粥碗凑到克拉克嘴边,克拉克只是将脸转向别处,不做过多解释。
“你不怕死?”
“人都是会死的。”
哈斯塔皱了皱眉,“喝。”克拉克仍不语,一碗粥被强制性地灌入他口中,克拉克本能地抗拒,抬手将碗推出,破裂声绽放在静寂的房间显得格外刺耳。
“啪!”
一抹血迹从克拉克嘴角流出,右脸上猩红的指印清晰地很。
哈斯塔转身走了。
他走了。
什么都没说。
不管怎样都是好的。等他什么时候厌烦了,他是不是就能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