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迷迷糊糊的揪着心口，五指仿佛要生生扣进肉里，他觉得自己心口好痛。他的手缓缓移到胸前，狠命地往胸前那一道穿胸而过的伤里扣。扣得一身紫衣染遍殷红，扣得满手沾血，甚至硬生生从伤上扣下了一块不小的血肉。
他倚在石案边上，将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
“小白，我好疼……你给我揉揉好不好？”
“我冷，帮我暖暖手吧……你看，这次没有骗你，我真的好冷……你不用抱着我的，只要给我暖暖手就好……”
“小白，我想吃糖狐狸了……你拿躺狐狸哄哄我，你哄哄我，我就不会那么疼了……”
扣在胸前的手仍旧死死扣着，地上早已积攒起了一大摊血水。他抵着石案，嘴角竟还能扯得出笑意。右手不知痛的往伤里面按，几乎大半只手没入伤口。
他想他痛得厉害了，她是不是就愿意来哄他了。连梦里都是星光结界的那一幕，想在梦里见到她，对他而言，真的太难了。每一次做梦都会被惊出一身冷汗，每一次都心痛得无以复加，连在梦里见一见她都是奢望。
梦里见不到，见一见幻觉也是好的吧……他将自己的伤扣深，痛到神识模糊，他终于还是如愿见到了她的幻影……
不出三天，折颜有来碧海苍灵找过他。他不知道他不惜自伤求见白凤九幻影的事，他是来同他说另外一件事的。
“滚滚会炼丹了？你教他的？”
“他去了你的桃林炼丹？他可有受伤？”
“听你这意思，还真是你教他炼丹的，那么你应该知道他炼出来的丹有什么作用。”折颜从袖间摸出一颗丹药放到东华面前。
他看也没看：“我知道。”
“他说炼的丹是给你补身体的！”折颜忽然怒了，一巴掌拍在石案上，“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炼了什么丹！”
“我知道。”他又重复了一遍，看了看折颜铁青的面色，沉叹续道，“也没什么，只是让我的伤好得慢一点而已，有时候还会有些疼。你不用管他，他想炼就让他炼。”
“伸手。”
东华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没事。丹药的事你就当做不知道，回去吧。”
“你！……你就打算让他一直这么恨着你，他是你儿子啊！你是他的父君！”
“滚滚放不下，同样，我也放不下。”
“罢了罢了，你自己知道就好。”折颜掏出药瓶扔到东华面前，“你忍不了就吃药，压一压，忍得了就随你！记得留一口气再来找我。”
折颜回桃林待了两天就放不下心，干脆收拾包袱，直接住到了碧海苍灵。
“射箭是你教他的？你给他当靶子？你就看着他往你身上射箭？”
“习惯了，不痛。有你在，我又死不了。”
“你还教他剑法了？你把苍何给他使？然后让他拿着苍何往你身上砍？”
“嗯。”
“你教他法术没错，但是你为何要教他这种折磨人法术？哪个疼得越厉害，还就越教哪个。”
“嗯，他想学。”
折颜记得自星光结界出来以后，他身上的伤就没有再好过。有时候，一天能换四五件衣服，每件衣服都鲜血淋漓的。他整日整日苍白着一张脸，不管如何虚弱，对白滚滚有求必应，哪怕今日重做他练剑练拳的靶子，被揍得血染紫衣，哪怕明日被他施了无数个术法，疼得整夜睡不着觉。第二日他总能一如昨日对的出现在白滚滚面前，再任他动手动剑。
折颜知道，他是不肯原谅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眼前丧命，若非有白滚滚吊着他的一口气，他早该去陪她了。他放任他伤他，放任他冷眼待他，他很早以前恐怕就没有做父君的资格了。如果白滚滚不要他了，不愿意留在碧海苍灵了，他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他还恨着他，很好。他愿意伤他，愿意替她报仇，他觉得这样就很好。身上越痛，他心里头的自责大约也会越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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