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玉，你回来了。过来我看看。”宛真姐拉过我，用手摸着我手上磨起的茧子，有些心疼的看着我，我的心一软，宛真姐是这世上对我最温柔最好的人了，无论我犯了什么错她都不会责怪我，脸上总是盈满了莹莹的笑意，“在师祖那边还好吗？张哥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想起我来之前风风火火的冲进堂口跟李叔吵架的张叔，我就觉得好笑，“张叔他们都对我很好。”
“今天带你去赵家串个场子，刘秀也会来，你不要乱跑。”
“刘秀？是那个跟师傅并称‘男女双绝’的那个吗？”
“嗯。”宛真姐的温柔的脸色微微一凝，提醒我，“你只管离他远些。”
“怎么了吗？”我看着她微微不自然的脸色问，有些疑惑。
“他唱的是反串，最拿手的是霸王别姬。”
“怎么了吗？”
“你见到他你就知道了。”宛真姐一脸一言难尽，又跟我说起了别的，我心里偷偷的笑，这转移话题也太明显了，宛真姐一点也不会掩饰。
“哎呦！我的姐姐！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聊天？”璧玉姐姐从外面走进来，一把把我推了过去，“快换礼服，今天晚上可是赵家宴会呢，虽然不用看在赵轩的面子上，但也得给赵先生留个好印象，更何况你们还和林先生一起呢。”
“那…….宛真姐呢？”
“宛真的衣服我帮她准备好了，她待会要上台唱戏，等下了台再换上，来得及。”
“收拾好了吗？”赵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先等一会儿。”璧玉姐姐扯着嗓子回。
“赵轩的叔父开的宴会吗？”
“是赵先生的接风宴。”
“师祖他们都会来吗？”
“青帮里的人，也就林先生有这种资格了，听说市长和法租界公董局的人也会来呢。”
“来了？”赵轩自然的给宛真姐打开车门，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双璧人，很是登对，我默默低下头，拽开车门，和璧玉姐姐坐在了后排。我看着窗外倒退的场景，可是耳朵却灵敏的听着前排的聊天。
“你叔父怎么突然来了？”
“也不突然，他们本来就想把生意往北平发展。”
“跟你受伤有关吗？”
“也算是吧，听说我父亲听说我受伤摔了一个杯子，是我对不住他。”
“你回去吧，你知道我这里不缺一个你。”
“果然像你说出来的话。”
这句话一出口，整个车里就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
我本来想说些什么调和一下氛围，可还没等我开口，就感觉到坐在旁边的璧玉姐姐扯了我一下，我终究是什么话也没说，默默的坐了回去，只是透过镜子看着赵轩抿的紧紧的唇，有些发白。
“砰”一声枪声响起，一颗子弹打在车窗旁，在夜里擦出一道火光，“啊”璧玉姐姐吓得尖叫一声，我的手也微微发抖。
“趴下！”赵轩大喊，左手从腰里掏出了手枪，一踩油门，加速冲了出去，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四周响起，打碎了车窗，擦着座椅斜着飞过，我微微抬头，看见宛真姐面不改色的拿着手枪往窗外射击，枪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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